妻子的心思,岂能不知,展敬忠无奈地说:“逗我也好,真梦见也罢,和离一事,你我之间没得谈。”
何翊翎并不气馁,微微欠身道:“眼下朝廷正忙,不敢纠缠大人,待太子大婚,风波过去后,还请太师大人再考虑考虑。”
展敬忠摇头:“不必再说了。”
一面唤来梁嬷嬷,要在这里用过饭再走,梁嬷嬷偷偷看了眼夫人,见她淡淡的,至少没有不耐烦,便应下来,派人去张罗。
平日里,家中孩子们会在饭前来向姑姑请安,今晚因姑父在,都很有眼色地未来打扰。
何翊翎也不驱赶丈夫,只是满桌菜肴她还吃不进去,依旧清粥小菜,彼此默默地吃,偶尔提几句朝廷的事,还能好好地商量。
梁嬷嬷在门外张望了好几回,她越来越弄不明白这俩人的关系,那日在老太太跟前提起,老太太也叹气,说是自己养的女儿,可脾气性子不知随了谁,她几个孩子都一样教,岂能单单就把闺女养歪了。
这自然不是养歪了,梁嬷嬷心里明白,跟了夫人那么多年,她不会不了解主子,夫人心里一直都有老爷,可与其说要不起或要不到老爷的心,不如说,是夫人她再也不敢要了。
而这个“敢”字,不是害怕,更不是自卑,但是什么,梁嬷嬷也说不上来。
“梁嬷嬷……”
忽然听得夫人召唤,梁嬷嬷立时回过神来进门。
何翊翎吩咐道:“取两吊钱给老爷带回去。”
展敬忠咽下口中的饭菜,好奇地问:“拿钱做什么?”
何翊翎说:“七夕灯会,姜儿必定要去逛,给她的零花钱,夜市里银子使不出去,别叫她扫兴。”
说着想起来,家中还有玉颜、玉颂,便吩咐梁嬷嬷再多准备一些,不如挑几只漂亮的荷包装了,姑娘们更喜欢。
“听说怀逸病了,请郎中了吗?”
“着凉而已,七姜管着呢,这几日在家养着不去学堂。”
大夫人道:“萧家的人去那头看过萧氏了,那里不让见,传话回来我应允了,但没想到他们见过后就直奔京城来,据说去了太师府。”
展敬忠一脸茫然地看着妻子,谁敢想,他日日回家却不知这些事,妻子隔着几条街那么远,在司空府里都能知道太师府的动静。
实则也不奇怪,皇帝不也是深居内宫,却知晓天下事,只是有心和无心罢了。
“大人不知道?”
“我不知道……”
本以为要遭来妻子一顿挖苦,但她只是淡淡地说:“孩子们都长大了,一些事是不必你我处处操心,他们自己就能应付好。”
展敬忠道:“姜儿那孩子,十分可靠。”
大夫人微微含笑,提起七姜心中便欢喜,不由自主地说:“是啊,是我们儿子的福报。”
展敬忠心头一热,“我们”二字何其珍贵,珍贵得他都不敢露在脸上,生怕翎儿往后再也不说了。
大夫人自己也未察觉,用罢了饭,待梁嬷嬷备下装满了铜板的荷包,便毫不客气地逐客。
太师府中,大老爷回府的消息在家中传开,然而七姜在郡主的屋子,二人不知商量什么,这头玉颜和玉颂来请安并谢过大伯母的荷包,只见二哥哥一人来。
大老爷问:“怎么,我家少夫人又不待见我了?”
展怀迁忙解释:“她在郡主身边,恐怕抽不开身,父亲不要多想。”
大老爷道:“你就是太正经,半句玩笑也说不得。”
玉颜笑说:“大伯父,二哥哥不是开不得玩笑,是太护着二嫂嫂,生怕您误会。”
展怀迁倒是念了句:“平日里我回家,她巴不得迎到门外去,今晚回来半天了,都不见她的影子。”
实则,他心里还惦记着早晨那些话,生怕七姜和郡主在一起,是要谋划如何对付晋王。
“清儿要回府的事,我才听管事嬷嬷说了,玉颜,好生招待,就算不论亲戚,权当是客人吧。”展敬忠叮嘱侄女,“她与姜儿不对付,就别让你嫂嫂出面,各自相安就好。”
玉颜欠身道:“大伯父,您和哥哥只管忙朝廷的事,我们都准备好了,请您不必记挂。”
展敬忠不禁嗔道:“也不能事事都不与我说,萧家的事……”
可玉颜迅速打断了伯父,解释道:“只因不想让怀逸难堪,这件事怀逸也不知道,大伯父,就让它过去吧。”
此时,只见七姜急急地赶来,闯进门还在喘气,展怀迁上前来,微微虎着脸,轻声说:“太没规矩了,跑什么?”
七姜憨憨一笑,缓过气后,走来向父亲请安。
展敬忠见了儿媳妇也是欢喜,说道:“往后不必赶,家里没那么多规矩,你忙自己的事就好。”
七姜大方地笑道:“来拿零花钱可不能跑得慢,对了,父亲,娘的身体可好些了?”
展敬忠说:“好多了,叶郎中暂时回大牢,后日过堂,不出意外能当堂释放,这件事如今是外藩之间的矛盾,与他不相干了。”
七姜说:“忙过这几日,我就去探望母亲,父亲若是还去司空府,请替我向母亲问好。”
展怀迁在一旁,将沉甸甸的钱袋递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