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怀迁可不敢松了这根弦,之后去驿馆护送几位使臣进宫面圣,他们又因马车顺位起争执时,由于惦记着七姜那番话,他都没及时劝阻,还是手下叫了他两回,才醒过神来去劝和。
待将这群人送进皇宫,展怀迁就借故退下,策马赶回家中。
七姜正同玉颂、怀逸一起,欣赏郡主和玉颜弹筝,只听得曲声铮铮,隔着院墙闭上眼,仿佛能看见金戈铁马、刀光剑影,郡主果然是女中豪杰,自家妹妹也从小不输男儿郎。
不多时,一袭绯红裙衫的七姜飞奔出来,紧张地看着他:“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回家来?”
展怀迁抬头往院里看了看,见没人再跟出来,便拉了七姜的手到一旁无人处,严肃地说:“姜儿,答应我什么,还记得吗?”
七姜眨了眨眼睛,问:“你不会……还在想早晨的事?”
展怀迁道:“你一个姑娘家,力气再大也比不过结实的成年男子,千万不要做袭击晋王的事,何况你又有什么办法,在无人处杀了他,那么多人看见,皇上和律法要怎么袒护你?姜儿我先答应你,晋王我一定收拾,但你千万千万不能冲动。”
七姜笑得乐不可支,拳头轻轻在相公胸前滚了滚,说道:“你这一天天的不正经当差,都想什么呢,你看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上哪儿杀……”
她干咳了几声,小点声继续道:“我怎么可能杀晋王,你忘了,我最先也是说,让你想法子结果了他,我怎么可能自己上。我的副将军,您瞎想什么呢,要是耽误了正经事,可别赖我啊。”
“我先把话撂下了,除非你在生死一线,才失手杀……不不不!”展怀迁实在不忍心诅咒自己最心爱的人,这样的话就不该说,最终叹了声:“姜儿,我信你。”
七姜踮起脚来,双手一起揉了揉相公的脸颊,欢喜地笑着:“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心里可甜可踏实了,怀迁,我一定听话,不然、不然你收拾我好了。”
展怀迁哪里舍得碰七姜一手指头,真有一日发生天大的事,他也只想将妻子护在身后,至于旁人的是是非非,他就顾不上了。
“好,我走了。”
“别胡思乱想,别耽误事,慢些骑马……”
隔着院墙,瑜初和玉颜姐弟几个就听见最后两句,郡主摸了把琴弦,弦乐悠悠的最后,对玉颜说:“你问我做什么要搬出去,你瞧瞧,这是我待的地方吗?你就要去司空府了,这几个小的都是亲弟妹不妨事,可我一个外人,成天看他们两口子卿卿我我、拉拉扯扯的,我是有多和自己过不去,更何况我对你哥……”
玉颜欠身道:“缘分天赐,郡主来日必定得遇良人,自有好的等着您。”
瑜初轻叹:“好话谁不会说,其实我不求良缘,只求一个能与我一同守护王府的人,云七姜说我执念太深,可若没几分念想,人活着还图什么?”
玉颜道:“郡主说的是,嫂嫂她过去的经历十分简单,无法体会您身为郡主的骄傲和无奈,还请郡主莫要将那些话放在心上。嫂嫂她即便嘴上这么说,还是会顺应您的心意,尽力帮助您。”
瑜初招手让玉颂来试试琴弦,一面对玉颜道:“我不求她帮我,只想她好好的,高高兴兴的,让我见到这世上还有人如此美好地活着,也是个念想。”
话音才落,便见七姜进门来,此时换下玉颂和怀逸弹筝,大家公子和小姐,琴棋书画无一不学,只是姐弟俩比不得郡主和大姐,就连七姜都因为不太好听,朝他们看了眼。
而瑜初问道:“朝廷又有大事?”
七姜摇头,喝了茶说:“展怀迁自己吓自己,跑来叮嘱我听话。”
瑜初和玉颜都好奇地看着她,七姜察觉到后,脸一红,说:“小两口的私房话,二位也想听?”
瑜初白了一眼道:“谁稀罕你,对了,七夕我们去不去赏灯,城里怎么安排,我好多年没在京城过七夕了。”
玉颜应道:“本以为今年为了太子大婚,会取消七月里所有节庆,但昨日府里采买的下人来回话,提起说,为了庆贺太子大婚,朝廷额外拨了款银,敦促衙门协助商户出摊,到时候还会在城南燃放烟火,眼下城南集会一个摊位,转了几道手,都快十两银子一晚上了。”
七姜嘀咕:“他们一晚上能挣下十两银子吗?”
玉颜道:“就看卖什么东西,那一晚可是各家女眷,难得能光明正大出门的日子,谁不是揣着满满的钱袋子。”
此时怀逸弹错了音,被玉颂嫌弃,七姜觉着有趣,跑来一顿乱搓地瞎闹,却见张嬷嬷进门,脸上糊了浆糊似的僵硬,她心里一沉,看看,又没好事了。
然而等张嬷嬷说完,七姜却笑着和郡主、玉颜她们互看了几眼,淡定地拿了块枣泥糕来吃,说:“那就让她回来,请四夫人为姑娘准备嫁妆,不必太贵重了,照着府里赏大丫鬟的就行,咱们是不是有丫鬟赎身嫁人时,给她们赏赐的。”
玉颜应道:“有,照着丫鬟等级,像映春这般的,给二十两。”
七姜啧啧不已:“真是阔气,可就怕这二十两到不了那些姑娘手里,白辛苦一场,嬷嬷,去告诉四夫人,姑娘到底是姑娘,就给三十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