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这般念叨着,七姜心里此刻更在乎郡主的安危,好在展怀迁说有人护着,不仅是他的人,还有瑞郡王府自己的人。
可惜七姜不能凭空消失,不能跟着展怀迁飞檐走壁,相公的出现是为了让她安心,之后的路,她还得自己往前走。
匆匆分开后,沿着墙根去往郡主车马赶来的方向,好在很快就遇上了。
“你和展玉颜,能死心了吧。”瑜初一见七姜,就嫌弃道,“你说你们心善什么,来找你一起,其实还想着能不能被你骂回去,我以为你会比展玉颜冷静些。”
七姜坐在门边,没靠近郡主,待马车前行后,轻轻叹了口气。
瑜初问:“我这么说,你生气了?”
七姜这才看向郡主,她压根儿没听见那些话:“您说什么?”
“装傻呢?”
“不敢装傻,是真没听见。”
瑜初重复了一遍,七姜苦笑:“怎么敢骂您呢。”
“可你还是来了。”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往火坑里……罢了,说什么都没用了。”
瑜初嫌弃地说:“值得吗,就上官清那样的,值得你心里不好受?”
七姜说:“不是为了她难受,她可不配,我也说不上来。”
瑜初摇头道:“没什么可想不通,你以为人人的心,都像你一样干净?”
七姜苦涩地一笑,岔开话题说:“郡主和侧妃们到里屋说了什么?”
瑜初叹道:“她们并不希望晋王造反,各自的娘家都为此人心惶惶,有没有胜算显而易见,不过是晋王疯了,盼着我能联动其他皇族来劝说晋王罢手。”
七姜问:“会不会是下套,套您的话?”
瑜初不屑地说:“都到这份上了,还套什么,她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能说。”
七姜道:“可不是吗,侧妃们若还看不出来您和王爷翻脸了,那也太傻了。”
之后,她先被送回了司空府,展怀迁再次露面,叮嘱了几句后,便继续护送郡主回太师府。
望着车马远去,七姜呆了好一阵,猛地想起母亲身子不好,才急急忙忙赶回来。
果然一入夜,大夫人就咳嗽得厉害,才刚将汤药都吐了,七姜洗手换衣裳,把重新熬好的药,一勺一勺送进母亲的嘴里。
一顿折腾后,大夫人虚弱地躺下,丫鬟们退下去,七姜随手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忍不住想起王府的事,坐下后,一动不动地发呆。
大夫人缓过一阵,睁开眼见七姜在桌边不动,以为孩子累得睡着了,便轻轻唤了声:“姜儿,回房去睡吧,不要把你再累病倒了。”
七姜闻声回眸,放下东西就来到床边,关切地问:“娘,不舒服吗,要喝水吗?”
大夫人摇头:“我没事,你坐着多累,娘知道赶不走你,不如去美人榻上躺一会儿。”
七姜看向一旁,那张和自家卧房里差不多式样的美人榻,笑着说:“娘,我和展怀迁头一晚上,他就睡在那上头,好大个头的人缩成一团,我看着都难受。后来我大发慈悲,让他上床和我一起睡,中间隔了张矮几,这么横过来刚刚好。”
虽然孩子这会儿眉眼弯弯地当笑话来说,大夫人听着却心疼,好好在爹娘身边被宠爱呵护的孩子,忽然就被拉来成亲,并与从没见过的男人共处一室、同睡一张榻,她心里该多彷徨多害怕,偏偏举目无亲,还有太师府里那作妖的老太太四夫人,都想要欺负她。
自己这个当婆婆的,就更不提了。
大夫人摸了摸七姜的脑袋:“听话,今晚不必陪着……”
可话未完,便是一顿猛烈的咳嗽,好在这一回没把汤药吐了,只是咳得筋疲力尽,大夫人躺着,一下一下沉重地呼吸着。
虽然每年都病,早已习惯了,实则每一次病都会有绝望之感,嘴上硬,可心里每一次都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自然她有最好的太医郎中,有梁嬷嬷和丫鬟们无微不至的照顾,可心里总是空荡荡的,过去两年,连儿子都在边境,看不见摸不着。
至于母亲兄嫂们,她根本不愿惊动任何人,何况展敬忠。
“姜儿,娘或许是活得太矫情了,我并不喜欢冷清寂寞,可人一多热闹起来,我又烦得慌,横竖全天下人都该围着我的心情转,太可笑了。”
“您别这么说,倘若我在司空府长大,是唯一的女儿,被所有人宠爱着,还有荣华富贵享受着,我必定不是现在这样的。”七姜笑着说,“娘,您别再提这两个字,我都后悔死了,我不该那样说您的。”
大夫人挪动了一下身子:“她们才换的干净褥子,你要不要躺一会儿。”
七姜说:“虽然换了衣裳,还没洗漱呢……”
大夫人不在乎,笑道:“我们姜儿一直是香香的。”
七姜也笑了,上床来靠在母亲身边,能感受到母亲身上的草药气息,这几日真真是把药当饭吃,可怜极了。
“方才怎么了,发呆想什么,想你爹娘?”
“上官清不肯跟我们走,娘,郡主说我和玉颜善良过了头,贵妃娘娘也说过,心善过了就是纵容恶人,上官清算恶人吗?”
“但她一定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