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儿,你还记得皇祖父的模样吗?”皇帝不问儿子要做什么,却道,“先帝驾崩那年你几岁,三岁?”
太子应道:“是,那年儿臣三岁,回父皇的话,儿臣只记得画像上皇爷爷的模样,三岁之前的事,已无半分记忆。”
皇帝笑道:“甚好,有些事不记得了,才是莫大的福气。”
“父皇……”
“哦对了,你要求什么事?”
太子抬起头道:“彻查母后死因一事,求父皇交付于儿臣,眼下传言纷纷,乃至构陷母妃有害人之心,儿臣请命彻查此事,还母妃一个清白。”
皇帝说:“既然你母亲有所嫌疑,你当避嫌才是,更何况,眼下不过是晋王一说,朕并没有决定是否要查,难道晋王说什么便是什么?”
太子坚定地望着父亲:“父皇,传言说多了,假的也成了真的,若不立案查明,给世人一个交代,母妃就会蒙受冤屈,儿臣不忍心。”
皇帝问:“万一查到最后,是你母妃所为,你将如何取舍?”
太子毫不犹豫地说:“母妃绝不会伤害母后,儿臣也不认为母后之死另有蹊跷,当年陈茵侍奉左右,中宫的一切皆有陈府把持,没有人能绕过陈家的眼睛对母后下手,不过是晋王唯恐天下不乱,臆想出来的风波。父皇,儿臣要查,只查晋王居心叵测,而非什么杀人凶手。”
皇帝淡淡一笑,眼中意味深深:“那这件事就交付于你,不过,千万别学云七姜,什么证据都没有,凭几句话就断案。但是她又很聪明,不上公堂不报官,家务事又何须证据,她只是不愿家族再被上官氏拖累,不愿展敬忠和展怀迁被‘孝’字压垮。这孩子很清醒很聪明,但冲动了些,凡事做比想要先,眼下运气好,将来可就难说了。”
太子笑道:“这小云氏果然了不得,竟然能得到父皇的夸奖。”
皇帝说:“你不去祥英殿看看,这一顿廷杖下来,展怀迁会不会翻脸?”
项景渊立刻站了起来,一改方才的严肃,着急地说:“怀迁不会翻脸,茵儿该翻脸了,父皇,儿臣好不容易才哄她高兴。”
皇帝冷不丁地问:“既然如此,那些年,你又为何冷落她?”
太子心头一紧,但没露在脸上,玩笑道:“窦良娣的事,让儿子很没面子,总想着如何才能挽回颜面,结果越走越偏,实在委屈了陈茵。”
此时,又有内侍进门来,躬身禀告道:“皇上,祥英殿的廷杖已经收了,娘娘似乎只是想吓唬一番展少夫人,没打几下。”
项景渊松了口气:“那小身板,十杖就能要了她的命。”
此刻祥英殿内,七姜跪在贵妃面前,虽然只挨了三下,可也疼得她要死,没法儿跪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而这么直挺挺地跪着,膝盖又疼得让人直哆嗦。
“起来吧,少在我面前装可怜,你可是名动京城最霸道暴躁的小娘子。”贵妃嫌弃地说道,“在我这儿装可怜虫,又要招惹你婆婆怨恨我?”
七姜眼里含着泪,是疼哭了的,挨了三下板子的她明白,若非贵妃手下留情,二十杖后,她必定就死在这皇宫里了。
“起来!”
“是……”
七姜摇摇晃晃地站稳,眼泪也跟着滚落,赶紧抬手揉了眼睛,她并不想哭,也不能哭。
“你拿什么来和我谈条件,是你婆婆教的?”
“回娘娘的话,临时决定进宫求您,还没向父亲母亲禀告过。”
“你好大的胆子。”
“就在妾身进宫前,上官氏又发疯,拿茶壶砸展怀迁的脑袋,没想却砸伤了我家二姑娘。娘娘,您知道吗,我们太师府统共那么几个人,却一天天的都不得太平,全因为上官氏。”
贵妃不耐烦:“你们家的事,我不感兴趣,是问你,拿什么来和我谈条件?”
七姜定了定心,说道:“娘娘,我会成为太子妃娘娘的臂膀,和展怀迁一起扶持太子殿下,从今往后,我的性命就属于太子妃娘娘,今生今世绝不背叛她。”
贵妃失笑:“怎么,我们太子妃离了你还不成了,云七姜,你是不是太狂妄了?”
七姜继续说道:“还有晋王说皇后娘娘被害,谣传是您下手的事,娘娘,我若替您摆平了,能不能算作条件?”
“你去摆平,凭什么?”
“凭娘娘绝不是那样的人。”
贵妃眉心紧蹙,盯着云七姜看了半天,想起方才一家三口用饭时说说笑笑的天伦之乐,这些日子她患得患失、心神不定,儿子那晚一番衷肠,更叫她陷入了迷茫。
这一生,为了皇帝、为了儿子、为了家族,乃至为了朝廷国家,她可曾为过自己。
贵妃回过神,说道:“不用你费心做这些事,只会越帮越忙,至于太子妃,你就当个玩伴陪着她,让她能有说心里话的人便好,少给她出馊主意,别教坏了了她,不然下次板子上身,就不是几下了。”
七姜的屁股还疼得很,颤颤地点了点头,而眼眸轻轻一转,意识到了什么,紧张地问:“娘娘,您、您愿意出面处置我们家的事?”
贵妃颔首:“上官氏虐杀侍妾,违背朝廷禁止活人殉葬的律法,本该收押监禁,念在她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