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轻扣桌案,众人这才安静下来,他蹙眉问道:“晋王何在?”
内侍上前应答:“晋王在朝门外等候,待皇上召见上官氏。”
皇帝扫了一眼众臣,冷声道:“宣。”
然而圣上并未召见展家老太太,这真要闹上金銮殿才成了笑话,今早展敬忠在城门外被老母亲拒见,已足够证明他们母子的不和。
消息从宫里传出来,展太师被罚回府思过,并侍奉母亲半个月,由晋王监督,若有违逆,再报再查。
但这“再报再查”四个字,给足了展太师体面,他若依旧“不孝”,晋王也只有上报的权力,不能私下制裁他。
不过,这仅仅针对展敬忠一人,口谕中另有提及,儿孙若有不孝,上官氏可自行训诫惩处。
消息传入内宫,贵妃正查看太子大婚礼服上的绣纹,听罢宫女的话,她问道:“太师府门前那些道士呢?”
苏尚宫应道:“还没驱散呢,皇上也没说什么,恐怕一会儿晋王送上官氏回府,会处置这件事。”
贵妃冷笑:“这野丫头,可真豁得出去。”
苏尚宫不解:“少夫人图什么呢,又不能闹到皇上跟前,谁能信她的话,说她们家老太太中邪?”
贵妃反问:“那你觉着,上官氏中邪不中邪?”
苏尚宫不屑地说:“且不论中邪与否,哪有当娘的把自家儿子往死路上逼,太师大人为了忍让老母亲,连妻子都留不住,上官氏在家作威作福二十年,到底有什么不满的,她儿子若当不成太师,展家若自此败了,她能有什么好?”
贵妃说:“这不就传遍京城了吗,但凡是个当娘的,都会反过来想一想,什么人能把亲儿子往死路上逼,不是中邪了是什么?如此一来,就是晋王多管闲事,故意针对太师府,谁家没几件糟心事,偏偏晋王一个外人插手他人家务事,换谁多想一想,都要对他敬而远之了。”
苏尚宫笑道:“可展少夫人,能想得那么深吗,奴婢觉着,少夫人只是想闹一场。”
贵妃道:“这就是命,老天爷赏的,不然你以为,她凭什么能从边境小村子来京城当太师府嫡长媳?每个人的命格,从出生起就注定了,就看人活一世,能不能接住老天爷给的饭碗,这小云氏,算是接住了。”
苏尚宫说:“这几日时常听您提起展家少夫人,您还是很看重她的。”
贵妃放下手里的东西,轻叹道:“她或许会成为我们太子妃的左膀右臂,我怎能不多留心,可不能让她带着我们太子妃闯祸,她的心太野了。”
话音才落,有宫女匆匆进门,脸色煞白地说:“娘娘,不好了……”
贵妃下意识地问:“太子出事了?”
宫女应道:“晋王上奏皇上,要求彻查皇后死因,说皇后娘娘死于非命,为奸人所害。”
贵妃却异常地淡定,冷声道:“那你慌张什么,这与我们什么相干?”
宫女颤颤地说:“有人说,是、是您……”
贵妃冷冷含笑,毫不在乎地说:“那就查吧。”
皇城外,当太师府门口还在做法驱邪,等着迎接老太太回府,比老太太先到家中的,便是晋王提及皇后死因,求皇帝彻查的消息。
七姜一脸迷惑地看着身旁的展怀迁,展怀迁拉着她往后退几步,怕她被烟熏着。
“他是真疯了吧,到处乱咬,没点章法。”
“看来不假。”
“就这样的人,用得着皇上煞费心思地对付他,一刀结果了不好吗?”
展怀迁无奈地说:“姜儿,这话你都说八百遍了,我可不想再解释。”
七姜不服气:“就你们事儿多,我要是做皇帝……”
展怀迁慌忙捂住了她的嘴,训斥道:“胡闹,叫人听去还活不活?”
七姜嬉皮笑脸地望着他,但见相公没半分玩笑的意思,那般严肃生气,才老实下来,挪开他的手说:“我错了,不生气好不好?”
展怀迁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扣:“你这脑袋,就差揣手里了。”
此时有下人跑进来,说道:“少夫人,大老爷的马车到街前了,可咱们这儿堵得严严实实,进不来呀。”
七姜问:“老太太呢?”
下人应道:“等着晋王送回来呢,老爷先回来了。”
七姜说:“请老爷从西角门进来,一会儿晋王的车马一定引来这里,除了东角门,哪儿的门都不许开,谁敢开,就给我卷包袱走人。”
展怀迁拦不住,这话一道道门传出去,展敬忠活过不惑之年,头一回到家进不了门,车马又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绕到西门,等他再赶回东门,晋王果然送老太太回来了。
然而展敬忠所见,是鞭炮震天、锣鼓喧嚣、还有二三十位黄袍道士转着圈诵经,太师府落成以来,从未见过如此荒唐的光景,连晋王从马车上下来,都看呆了。
待老太太和上官清被搀扶下车,没等看清眼前的一切,七姜便一挥手,十几个中年妇人上前,将她们祖孙团团围住。
晋王怒道:“放肆,你们……”
七姜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说:“多谢王爷接我家老祖母回京,您看这天就凉快起来,我们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