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谨记,必将郡主照顾稳妥。”七姜端庄优雅地欠身告辞,意味深深地最后看了眼晋王,又在他皱眉的一瞬收回目光,大大方方地走开了。
“王爷,告辞了……”众家女眷纷纷行礼,被下人们搀扶上了马车,浩浩荡荡的车队从门前过,朝着黄将军府上去。
晋王负手立于高阶上,双拳紧握,他竟然被一群女人挟制住,被一个小丫头挑衅。
可他明白,真正让他无奈的,是京中文武对他的忌惮提防。
眼下大部队还没到,散了二十多年的势力难以聚拢,这一趟南巡,他才看清楚,昔日对父亲忠心耿耿的那些人,老的老、死的死,二代三代子孙们虽表面上愿意继承父辈意志,但还剩下几分真心几分热血,只有天知道了。
“大不了,玉石俱焚。”晋王眼眸阴鸷,恶狠狠道,“若不报杀父之仇,生我何用。”
这一头,七姜上了郡主的马车,才刚坐稳,就被劈头盖脸地责备:“你疯了,我可是警告过你,他要杀你祭天。”
七姜先是一愣,旋即笑道:“这不是没事儿吗?”
瑜初大怒:“真有了事,你还有命贫嘴吗,云七姜,你要死了,我就命展怀迁入赘王府,让你在地底下也不得安生。”
七姜啧啧道:“我家四夫人常说我恶毒,没想到郡主比我还毒。”
“云七姜,他真的要杀你,他做得到。”
“他若不想活了,我或许还怕些,可他还指望自己做皇帝呢,他现在杀了我,就什么都没了,我死不了。”
瑜初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几乎要扬起手揍七姜一拳,但如何下得去手,悬在半空片刻后,重重地放下:“你可别告诉我,你是特地来救我的?”
七姜一脸嘚瑟的笑容:“这还用说吗,您自己看不明白?”
“我不过是被他软禁,我也死不了,用不着你假惺惺。”
“可我从一开始,就想把郡主从这一场皇权争斗里救出来,不想您被任何人利用,哪怕知道您死不了,也不能落在晋王手里。”
瑜初长眉轻拧:“你终于肯说实话了,你是带着目的来靠近我?”
七姜说:“我也没说过假话,毕竟被托付的事,我一件都没做,暗道也好谋反也罢,都是您自己开口说的,我可没诓骗诱导您任何事。”
瑜初冷哼:“是啊,是我上赶着巴结你。”
七姜说:“但您信不信都不要紧,我就是觉着,算上皇帝,那么多了不得的男人们,合伙算计欺负你一个姑娘,算什么意思,我想把您摘出来。”
“荒唐,你是什么东西,胆敢与皇权对抗?”
“这不是做到了吗,您一把火烧了王府,不就是最好的证明,您不想干了。”
瑜初沉沉一叹,说:“没那么简单,晋王今晚让你接我走,不过是你们人多势众,他不好撕破脸皮。他笃信我不会说出最重要的事,而他不会杀我,因为即便他想要的东西被付之一炬,我这个活人还能代替父王和祖父开口,更何况,他一定怀疑他想要的东西还在世间。”
七姜默默地听着,转身从一旁茶笼里取出茶杯,给自己倒了一口水压压惊,喝过了才想起来问瑜初:“郡主,您喝茶吗?”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听了……”
“那接下来难道不该是你问我,晋王到底想要什么东西?”
七姜捧着茶杯,正经道:“这不能问,是您的护身符,更何况,若能风波过去,一辈子都不用说出来,该多好?”
“一辈子不提起来?”
“是呀,不是什么都要说出来的,您从今天开始,就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不就解脱了?”
瑜初怔怔地看着七姜,这些话她似乎听明白了,但似乎又不明白。
七姜说:“您得先自己放过自己,即便王爷快不行了,还有您的母妃呢,可您守住王府,娘娘就高兴了吗?我觉着,我若是王妃娘娘,只会盼我的女儿这一生,能过得比自己好。”
提起双亲,触动了瑜初的软肋,握着拳头十指几乎掐进肉里来克制情绪,但还是禁不住哽咽:“他说我父王快不行了。”
七姜说:“朝廷已经派人往东去销毁暗道、剿灭叛军,顺道,送了两位太医一起上路,今早天没亮就走了。”
瑜初问:“什么意思?”
七姜应道:“是我家老爷的意思,说要尽可能为王爷续命,能多活一日是一日,盼着郡主能与家人团聚,自然这还是要看老天爷的安排。”
瑜初苦笑,心里明白没什么指望:“就多谢太师大人了,但这么多年,什么名医都见过,宫里的太医并没什么了不起。”
七姜继续说道:“展怀迁告诉我,您在京城,其实是晋王要挟王爷的人质,让他不得不派出所有兵力来对抗朝廷。毕竟瑞王府再不济,您祖父留下的势力,也足够京城那些吃得肥头大耳的皇子皇孙们吓得屁滚尿流了。”
“屁滚尿流……”
“要不我换个词?”
瑜初好不耐烦,恼道:“行了,你接着说。”
七姜灿烂地一笑:“没啥可说的,不是皇帝和晋王的事儿吗,咱们逛夜市去,郡主,我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