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马车到达王府,暴雨渐收,七姜跟着下了车,心想郡主未必让她进门,就没放肆地跟上前。
反倒是瑜初回眸看她,眼底有几分奇怪,好在边上的下人机灵,主动道:“少夫人,您请。”
七姜看了眼郡主,见她不反感,这才跟了上来。
一行人沿着长廊往王府深处走,雨渐渐停了,明晃晃的日光破云而出,将那挂着雨珠的草木山石照得熠熠生辉。
然而盛夏时节,酷日蒸腾水汽,雨后的闷热比毒太阳底下更叫人难受,七姜能感受到一阵阵热气烘托着身体,沾了雨水的衣衫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很是难受。
瑜初自然也怕热,进入内院后,她径自回房换衣裳,七姜被留在厅堂,有下人送来凉茶瓜果,还有大缸的贮冰,屋内清凉无比。
七姜缓过一口气,喝了半杯凉茶,之后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郡主才又回来。
此刻已褪下素服,不过平常装扮,气息也柔和了几分。
“听展玉颜说,你想和我交朋友,用真心换真意?”瑜初开门见山道,“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喜欢,要交我这个朋友?”
七姜笑道:“妾身不曾念过书,言语粗鄙,不会我家大小姐那般文绉绉说话,但意思差不离,郡主与我们年纪相仿,就斗胆觉着是能处到一块儿去的。再者,往后展怀迁要在朝堂立足,若能得郡主提携,旁人也不敢欺负他,做妻子的总该为他尽心。”
瑜初冷声道:“你谈吐不算粗鄙,就是有几分刻意,是学过的吧?”
七姜笑:“长辈们费心教导,可惜什么都学得半吊子,让您笑话了。”
瑜初拿起团扇轻摇,说道:“说实话吧,为何接近我,这会子满京城的眼睛都盯着瑞王府,你屡次三番来登门,外人会以为我们当真关系不错,甚至认定瑞王府从此要仰仗太师府。”
七姜欠身道:“如何敢当,外人也只会觉得,是太师府巴结瑞王府。”
瑜初不屑地说:“不必假惺惺,看在今日借用贵府马车的份上,我愿意听你多说几句,过了今日,再想见我就难了。”
七姜态度恳切,说道:“妾身冒昧一问,郡主以为我图什么?”
瑜初的扇子越摇越快,显然不耐烦,恼道:“是不是展怀迁以为,我们瑞王府与晋王府勾结,意图谋反,派你来打探我?”
七姜满脸惊讶:“郡主,这话可说不得,您……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瑜初满心狐疑,盯着眼前人仔细打量,却怎么也分不清真假,这小娘子行事太古怪,不按常理出牌,总也猜不到她下一句是什么。
至于七姜,虽然满心想将瑜初郡主从皇权斗争里拉出去,想她一个鲜活的姑娘能免于灭顶之灾,可这事儿急不来,也要顾虑展怀迁说的,不敢打草惊蛇。
方才那一出装傻,便是故意要将话题带开,还没到时候,她不能轻易向这位骄傲的郡主表露心意。
瑜初也有掂量,这话不能展开了说,既然云七姜能有分寸,倒也是好事。
“我们年少时,展怀迁便是京中最耀眼的公子哥,那时候展太师尚未成势,但司空府唯一的外孙,也足够他走到哪儿都被捧着敬着了。”瑜初看着七姜,说道,“若非皇上膝下无适龄的公主,他必定会被选为驸马。”
七姜笃然道:“妾身入京有些日子,京城朝堂里的规矩,也多多少少知道些,展怀迁这般家父膝下唯一的嫡长子,大多不会尚公主,毕竟驸马并不是什么风光的事。”
瑜初笑道:“不错,还真没唬住你。”
七姜说:“自然,皇上若真有心,也不是不能够,譬如……郡主您?”
瑜初长眉轻挑,并没有被激怒,说道:“不要太张狂,展怀迁,不过是我不要了才轮到你。”
七姜笑眯眯地说:“那就请郡主往后,也别再惦记他。”
瑜初冷下脸,将团扇撂在桌上,怒色道:“好生放肆的丫头,你就不怕我拔了你的舌头?”
七姜说:“郡主难道比贵妃娘娘还残酷?”
瑜初眉心一颤,目光落在七姜的手上,无法想象金针刺入整根手指的痛苦,这丫头可真不简单。
“我没要展怀迁,是不想他成为王府赘婿,不然怎么也轮不到你。”瑜初傲然道,“他是个将来能有所作为的人,若被赘婿的身份束缚,前程就毁了。我既然欣赏他,就要成全他,若不然,还真没你什么事,你一个乡下丫头,岂有这般好的命?”
七姜笑道:“妾身敢问郡主芳龄。”
瑜初不明白:“问我的年纪作甚?”
七姜道:“您刚回京城,恐怕一些事还不清楚,妾身与展怀迁的婚事,除了皇上赐婚外,更重要的一环,便是二十年前的婚约,虽然那时候妾身还没出生,但郡主也还在王妃娘娘的肚子里吧,又何来的轮到轮不到?”
展云两家的婚约,瑜初略知一二,没想到是真的,怎么会有还没出生就订下婚约,展敬忠是早二十年,就为自己的儿子铺路,不愿他将来被任何一派势力束缚吗?
瑜初沉下心道:“那又如何,你没见识过权贵的能耐,还以为一纸婚约能保什么?”
七姜笑道:“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