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是过来人,这话一听,就明白什么意思,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拉着那丫头说:“都有些什么事儿,你给我仔细说,我赏你。”
观澜阁里,兄弟姐妹聚在一起用饭,展怀迁和何世恒说不完的话,玉颜在一旁为妹妹挑鱼刺,玉颂怪弟弟挑食,给他夹大块的肉,要他好好吃饭长个子。
眼前的热闹和睦,多叫人欢喜,七姜捧着碗筷,却隐隐有些恍惚。
明明告诫自己不去想了,可并不能完全放下,今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好几条人命赔上了,转眼,一家子坐着吃饭,仿佛什么事都没出。
想来也是,京城里时不时有官员被抄家问斩,时不时有派系间的斗争倾轧,这些公子小姐们,自幼见多了官场的起起伏伏,谁生谁死,与他们不相干。
七姜低头扒拉米饭,张嬷嬷端来一碗汤,说道:“少夫人,瞧着胃口不好,不必硬吃,喝碗汤吧。”
“好……”七姜接过汤碗,想起了早些时候嬷嬷的话,她家里有男人有儿子,但没法儿再回去和他们一起过日子,一样的道理,才短短几个月,她也不是刚来时候的云七姜了。
“姜儿,怎么了?”展怀迁听见嬷嬷的话,立刻来关心妻子,端详着她的脸色,问道,“是不是太热了,累着了?”
七姜不愿其他人都跟着紧张,笑道:“在嬷嬷眼里,我娇弱得风吹不起雨淋不得,哪儿那么矫情呢,少吃一口饭她都要担心一整天,你们可别跟着瞎起劲。”
几句玩笑话敷衍过,七姜打起精神,和大家说说笑笑,直到何世恒回司空府,她才松了口气。
展怀迁为了给妹妹打掩护,跟着一起送到宅门外,此刻回到观澜阁,进卧房就见七姜蹲在硕大的冰缸旁,拿着扇子将凉风往身上招呼。
他一并蹲在身旁,七姜就轻轻给他扇风,羡慕地说:“你从小都这么过夏天吗,真好,我长这么大,头一回在夏日见到冰。”
展怀迁说:“家里有地窖,冬日储冰,夏日拿来用,今年入冬后,我带你去见识,他们如何储存冰块的。”
说着,一下把七姜抱了起来,放回了床上。
“做什么呀……”
“要着凉了,你今天气色很不好。”
七姜不加掩饰地说:“我是烦的,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别去想瑞王府的事,可还是放不下,心里乱得很,给我几天时间,我能想通的。”
展怀迁温柔地推了七姜躺下,拿过扇子轻摇,哄道:“先睡吧,待朝廷的禁令撤了,去司空府见母亲,娘会开解你。”
七姜摇头:“我想去见郡主,我还没接近她,还没给你打听消息呢。”
展怀迁觉着不妥:“不必了,我怕你有危险,这节骨眼下,会有另一种情况发生,便是其他的势力模仿我再次下手,好趁乱推脱罪过,瑞王府这些日子,怕是不得安生。”
七姜问:“怀迁,你心里会害怕吗,怕不怕晋王找你报仇。”
展怀迁摇头:“即便我不杀晋王妃,平日里想要和父亲作对的人,也处心积虑想要我们父子的命,若是害怕,畏畏缩缩的日子没有尽头。姜儿,你就当是我冷血无情,我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对的事,但我也不认为自己有错,你可以不谅解,但也不必审判我,大不了你无法承受的时候,我们离开这里。”
七姜的心,反而舒坦了,摸了摸他的胳膊说:“就喜欢不矫情的人,我知道自己不会看走眼的,你放心去做你的事,我也会管好我自己。”
展怀迁问:“还要去见郡主吗?”
七姜坚定地说:“我想救她。”
展怀迁很是诧异:“救她?”
七姜说:“都是姑娘家,差不多的年纪,我不忍心。往后,你做你的事,我不怪你,也不判你的对错,那我做我的事,你也不要阻拦我。”
展怀迁舒展了眉心,应道:“好,不论发生什么,有我给你兜着,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将来你总要结交京城里这些贵族女眷,你自己挑选的朋友,不会错。”
七姜说:“倒也不是要做朋友,我与郡主未必合得来,就是不想她也死在皇权斗争下,实在没道理。”
夜渐深,太师府各处灯火俱灭,文仪轩里,玉颂的卧房有蚊子,丫鬟们来熏艾草点蚊香,这会儿掖好了蚊帐,待姑娘躺下后,就退了出来。
可是大晚上的,四夫人又来了,带着几个丫鬟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众人都不禁皱眉,互相说着:“别管她了,回头大小姐脸上还挂不住,咱们别理会。”
一个丫头念叨着:“大小姐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娘,将来若再许人家,单是知道亲家母是什么人,就先把人吓跑了。”
边上一人轻声说:“你们觉不觉得,司空府大公子和我们姑娘……”
此时有管事嬷嬷过来,她们立刻便散了,没把这话接着说下去。
而这一头,玉颜已经躺下,母亲突然闯来,让她好生烦躁。
可四夫人来,也不说什么事,只是冲着女儿笑,问她身体好不好,问她胃口好不好,问她这些日子月事是否恢复了正常,从甄家回来奄奄一息的人,病愈后月事也没能好好恢复,这些事她总算还惦记着。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