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怀迁低声责怪:“你疯了吗?”
何世恒却不为所动,接着太子的话继续道:“皇上,是臣子不愿……”
然而项景渊打断了他,厉声呵斥:“住口,岂容你御前放肆?”
皇帝打量三个孩子,淡淡地说:“都起来吧。”
三人中,太子年纪最小,因关系亲密,幼年时不论尊卑,皇帝从前见他们,都是小小的儿子跟在哥哥们身后。
如今长得一般高大,看不出年纪的差别,但太子的储君之气,已然能在必要的时候,凌驾于他两个哥哥之上。
这是皇帝无比欣慰的,太子比他期待的更有出息,堪堪二十岁,已有胆魄面对群臣,在朝堂上指点江山。
历朝历代,身为太子,乃至是无爵的皇子,最该谨慎的,就是不能僭越皇权,不能显露出想要取代当今的野心。
不然就会被大臣弹劾,被敌对势力抓住把柄,甚至于让皇帝感受到威胁后,演变出弑父杀子的悲剧。
但这一切,都没出现在皇儿的身上,朝堂之事,他敢争敢辩;百姓之事,他若有坚持,也绝不退让,那些曾经对东宫有过议论的大臣,都被他降服了。
便是此刻,他也敢站出来为何世恒说话,念的友情也好、亲情也罢,他们的储君,他们未来的帝王,有一颗赤诚炙热的心,他不是皇位的傀儡,不是权臣的木偶,他一心一意做好太子,当好未来的皇帝。
只是,这孩子对待感情,对待他的母亲,态度截然相反,他对母亲的迁就隐忍,甚至是无条件的顺从,让皇帝很是担忧。
若非见到儿子如此坚定的神情,还以为,今次的事,又是受他母妃的影响,才来替何世恒说话。
太子开口道:“父皇,瑜初自幼要强,因皇叔体弱只得她一个女儿,她几乎将自己当男儿般对待。这些年,关于王府的继承,宗室内更偏向过继子嗣,但儿臣以为,若能为瑜初招赘夫婿,将来诞育子嗣继承王府,岂不是更好?”
皇帝说:“恐怕宗室里,难以认同这样的安排。”
太子毫不留情地说:“他们无非是想分一杯羹,谁真正关心皇叔和瑜初,民间的说法,是不是吃绝户?”
何世恒很自然地应了一声:“殿下,是这么说。”
展怀迁不禁瞪了眼哥哥,让他赶紧闭嘴。
太子继续道:“世恒乃司空府嫡长子,入赘招婿实在有些勉强,还望父皇三思。”
皇帝嗔道:“难道朕已经答应了,要为瑜初招赘?”
太子躬身道:“是儿臣唐突了,可儿臣认为,这是最好的安排。”
皇帝苦笑:“到底是年轻,你以为招婿是一劳永逸的事吗,若非良人,赘婿低人一等,心中埋藏积怨,假以时日,终究落得夫妻不和,瑜初早晚会受到伤害。”
太子说:“父皇所言极是,那就更不能让世恒尚郡主,瑜初岂不是连半分真心都得不到,只换得一生的痛苦。”
展怀迁眼眸一亮,心中暗暗为太子称赞,他把话又推回给了皇上。
皇帝亦是被儿子惊讶,旋即大笑:“好好好,你说的有道理。”
太子谦虚道:“父皇,是儿臣僭越了,儿臣恳请父皇再做考量,为了瑜初,更为了瑞王府。”
何世恒跪下道:“求皇上成全。”
皇帝问:“是哪一家的女儿,难道你不说,朕就查不到,就不怕朕查到了,立刻……”
何世恒浑身一震,叩首道:“方才是臣子胡言乱语,冒犯了皇上,求皇上降罪,臣子罪该万死。”
皇帝再问:“谁家的女儿?”
何世恒再次抬起头,坚定地说:“展家大小姐,展玉颜。”
皇帝很是意外,看了看展怀迁,又看向自己的儿子。
太子跪下道:“父皇不知并不奇怪,实则儿臣犯了欺君,儿臣也不知道表哥有心上人,才刚于殿外,听得展玉颜这个名字。”
展怀迁跟着跪下,说道:“皇上,臣亦无所知,反倒是内子云氏,因替表兄传递书信,被臣察觉,后多番盘问她也不肯泄露半句,直到表兄亲自向臣坦白,不然三年前,臣必定阻拦舍妹与甄家的婚事。”
皇帝轻轻拍了儿子的脑袋,冷声道:“好大的胆子,骗到朕跟前来,等你母妃敲打你。”
太子并不惧怕父亲,还笑道:“父皇不如先罚了,母妃太狠了。”
皇帝白了儿子一眼,轻轻一叹:“孽缘,怎么又和甄家牵扯上,待你与展玉颜成亲之日,便是定安侯府丢人之时,他们能放过你们?”
展怀迁听得这话,扯了哥哥的衣袖,递过眼色,何世恒一个激灵,忙叩首道:“臣子拜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没缓过神,但见展怀迁也叩拜下去,说什么替妹妹叩谢皇恩,他才明白,这两个人疯了,竟然敢拿皇上随口的一句话当圣旨。
“你们呐……”皇帝并未动怒,反而笑道,“几十年后,还要记得你们今日的机灵,好生辅佐太子,届时朕与列祖列宗,便能心安了。”
“父皇……”
“不必惊慌,生死有命,朕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黎民百姓,眼前有你这样的儿子,还有这些年轻的臣子蓄势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