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礼,太子缓缓走来,淡淡地说:“展太师,我与怀迁借一步说话。”
展敬忠躬身称是,便带着七姜走远些,回眸见两个年轻人神情凝重,他问七姜:“姜儿,你可知道,殿下和怀迁商议什么事?”
七姜微微摇头:“回父亲的话,朝堂之事平日里我们夫妻很少提起,媳妇并不知道。”
展敬忠却是一怔,仔细打量这孩子,见她仪态端庄,谈吐也和往日不同,这几天往返司空府,真是学了不少规矩,只是奇怪翎儿,竟舍得用这些礼教来束缚儿媳妇,又或是,仅仅为了应付今日的宴会?
那一头,太子已然离去了,展怀迁赶过来,对父亲道:“我们可以继续走了。”
展敬忠问儿子:“殿下找你何事?”
展怀迁冷静地说:“宫内不宜详谈,回府后再向父亲禀报。”
父子有默契,自然不再多问,之后往上林苑去,半途中展敬忠被皇帝叫走,只小两口到来,展怀迁领着七姜向各位王爷、郡王行礼问候,最后转到了司空府席上。
老太太欢喜地望着两个孩子,如此鲜亮明媚,贵气庄重又不失灵动,不禁对儿媳妇道:“张嬷嬷真是会打理,怀迁从小就是靠她捯饬,如今有了姜儿,可把她乐坏了吧,瞧把我孩子打扮得仙女似的。”
何夫人道:“翎儿不就是仗着张嬷嬷可靠,才做甩手掌柜,怀迁也是好福气,遇见那么好的奶娘。”
老太太问孙儿:“你父亲呢?”
展怀迁应道:“皇上召见,父亲去了大殿,命孙儿和七姜先过来。”
老太太说:“是了,你外祖父和舅舅也在,那你们先过去吧,一会儿也该有人来问候了,今日那么多人,你们不必再过来,应付好自己的事是正经。”
二人领命,随内侍官去了太师府的席位,正如玉颜所说,上林苑十分宽敞,与一般宴请不同,所谓的各家席位,都是带顶带篷轻纱缥缈,前后左右离得较远,说话都不必压着声。
“还好吗,走累了吧,皇宫那么大,这园子也大。”展怀迁温和地看着七姜,见她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递过帕子道,“七夕前,宫里不会再有宴会,往后两个月,就没这些事了。”
七姜轻轻擦拭了额头,将展怀迁的帕子折叠好藏入怀里,缓缓舒了口气,依旧挺直腰板,端正地坐着,目不斜视地说:“接下来两个月,我要跟娘学念书,闲不得。”
展怀迁说:“倘若去不得惜园,还是要往返司空府吗,会不会太辛苦了。”
七姜道:“不远,又有马车代步,何况娘独自住一处院子,家人们白日里不会过去打扰,我也不怕人多。”
展怀迁道:“那我每日来接你回家,好不好?”
七姜这才侧过头,嫌弃地说:“你可少发愿,展副将军那么忙,回头又接不上我,让我空欢喜。”
见七姜又露出平日里的霸道娇蛮,展怀迁心里松了口气,轻声道:“你还是这样和我说话,我才安心。”
七姜白他一眼,轻声道:“你又欠揍了是吧。”
很快,列席的王公大臣并家眷陆续到齐,接着是宫里的娘娘、皇子和公主们,展敬忠入席没多久,圣上、贵妃娘娘和太子便到了。
七姜随众人行礼,起身时,不经意瞧见陈府的纱帐下,茵姐姐盈盈而立,她穿的衣裳制式与旁人的不同,仔细看,竟是与几位娘娘一般,仿佛是宫袍。
且朱红锦绸,绣张扬的牡丹,那气势,全然不是待字闺中的姑娘,俨然东宫女主的尊贵。
“茵姐姐,穿得和我不一样。”落座后,七姜轻声问展怀迁,“那是宫服吗?”
展怀迁颔首:“该是宫里做了送去的,陈茵从小就穿内造的衣衫,自然小时候,是皇后娘娘的恩宠,娘娘故世后,贵妃秉持了这份恩宠,四季裙衫几乎都是内造,何况这宴会上的礼服。”
七姜轻叹:“可是这么漂亮的衣裳底下,茵姐姐的心上全是窟窿。”
展怀迁拍了拍七姜的手背,好生道:“过了今日,把话对陈茵说开吧。”
此时雅乐奏起,七姜头一回欣赏宫廷歌舞,说实话,雅乐并不好听,歌舞也不好看,还不如集市上杂耍卖艺的,什么都一板一眼,那些离得远的人家,怕是根本看不清。
不过这样规规矩矩也好,七姜内心的不安和紧张渐渐散去了,觉着比晋王府的赏花宴还省心,不用应付什么人,展怀迁还一直在她身边。
可几轮歌舞后,内侍官前来禀告,龙舟已备下,请皇帝移驾观赛。
展怀迁起身,抬手搀扶七姜,七姜却反过来捧着他的胳膊,说道:“你要悠着些,仔细伤口疼。”
展怀迁左臂的刀伤已经愈合,右臂的窟窿也长齐全了,只是伤筋动骨难免还有些隐痛,且尚不能发力用劲,他自己常常忽略,反是七姜最在乎。
皇帝移驾,众臣及家眷相随,七姜望见那一抹耀眼的朱红,被单独带到了贵妃的身边,没说几句话后,又被送到了太子身边。
七姜心底一叹,收回目光,可没走几步,前方都停下了。
她抬起头,见一位大宫女匆匆而来,到了展敬忠父子三人跟前,躬身道:“少夫人,贵妃娘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