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七姜没有太多的精力说话,彼此立下决心后,陈茵便早早离开了。
出门时展怀迁不在,只有玉颜等她,想到展家大小姐,也是历经磨难的人,想到是七姜将奄奄一息的她从甄家祠堂背出来,陈茵忍不住道:“玉颜姐姐,倘若没有太师大人二十年前的婚约,没有七姜的到来,我们现在又会是什么样的?”
玉颜淡淡一笑:“恐怕我已经不在人世,姜儿是个福星,遇见她之后,我就想好好活着。”
两个姑娘并肩往府外去,路遇带人从园子里归来的萧姨娘,见她身后的丫鬟,采了好几篓花,彼此打招呼时,萧姨娘解释道:“老爷一贯不爱熏香,因此时常采些鲜花制成干花,装入香囊后摆在卧房里,气息自然清雅,四季变化,又有新意。”
玉颜道:“姨娘有心了,这几日大厨房可有怠慢?”
萧姨娘欠身道:“实在不敢当,多谢大小姐费心。”
说罢,她让出道路,请两位姑娘先行。
陈茵与这位不相熟,自然不多说什么,但她知道萧姨娘的存在,也知道大夫人和太师之间的纠葛,不禁感慨富贵人家的女子们,有多少是真正活得潇洒自在,大夫人与世俗礼教格格不入的背后,又有多少无可奈何。
也许,成为太子妃,成为皇后,真可以为世间女子做些什么,为那些命不由己的人,争取活着的权力。
走出太师府,陈茵神清气爽,腰背也挺直了,姜儿说得对,既然哪条道都是黑的,拼死往前走就是了,不走就永远困在黑暗里。
目送陈府车马离去,玉颜带着下人往回走,却见母亲在半道上等候她。
四夫人今日倒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好奇观澜阁出了什么事,讪讪地说:“你倒是有本事,如今这家里的下人,嘴巴都紧得很。我只知道昨天宫里来人把云七姜带走了,后来的事,竟是打听不出来,可你看这人一拨一拨的来,司空府都惊动了,必定是大事情,云七姜怎么了?”
玉颜淡淡地说:“既然是母亲打听不到的,那就不该母亲知道,您悠闲自在地过日子不好吗?”
“你……展玉颜,我还是不是你娘,我不过是关心问一句,怎么,我已经不是这家的人了吗?”
“难道母亲希望女儿是个长舌妇,是个嘴上没把门的?”
四夫人恨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看这些日子何翊翎一趟趟地往这里跑,怕是转天就搬回来了,她这个大夫人一回来,家里还能有你什么事,你啊,白忙活一场。”
玉颜说:“我从一开始,就只打算把这个家治理齐整后交给二嫂嫂,母亲以为呢?”
四夫人啧啧不已:“你是菩萨吗,你是佛祖吗,展玉颜,你要想想你自己,一个被婆家撵出来的寡妇,不抓些营生在自己手里,你往后靠谁?”
玉颜问:“兄长们都愿意养活我,我有什么可怕的?”
四夫人嗤笑:“养活,你看看我如今的下场,你大伯父口口声声说得好听,做得又如何,连亲娘都能赶走,还差我吗?”
“人心不足蛇吞象,母亲要的太多了。”玉颜道,“不是人人都像你,自然也不是人人都像我,娘,往后我们各自安好成不成。”
“什么各自安好,你们一个个都断我财路……”四夫人恼怒地说着,忽然眼珠子一转,冷笑道,“展玉颜,有件事你别忘了,你还打算嫁人吗,那你最好别得罪我,不然将来大家都别过好日子。”
玉颜淡漠地一笑:“母亲,您和老太太真是前世的缘分,今生才做婆媳,不如把您也送去别庄,你们做个伴?”
“你……”待四夫人要发作,展怀迁从前方走过,她不得不收敛几分,也懒得和展怀迁说话,愤愤然走开了。
展怀迁见母女在此,本是诚心要来向婶母行礼,但见她气呼呼地离去,玉颜面上也不好看,知道她们还是起了争执。
“别往心里去,多少年都这样了。”展怀迁安抚妹妹道,“将来总有法子,不让她去闹司空府,说实话,我觉着婶母若知道是司空府,她反而会识相。”
玉颜苦笑:“哥哥是不知道京城里那些官太太们平日里如何抱团的,我娘仗着太师府,颇有些人脉和手腕,这要是再攀上司空府,可了不得了。”
只见福宝从远处跑来,气喘吁吁地说:“哥儿,少夫人找您呢,问您去哪儿了。”
七姜的依赖黏人,让展怀迁不禁露出笑容,玉颜看在眼里,亦笑道:“哥哥快去吧,嫂嫂见了你才不会疼。”
见兄长匆匆而去,玉颜叹了口气,想起母亲方才的威胁,心里凉了半截。
但不去想了,不是才和茵儿说好的,她们彼此都要好好活着,不能输给七姜。
此刻,跟随母亲和姑姑跑了一趟太师府的何世恒,已经回到家中书房,安心读书写文章。
然而过于专心,没察觉屋子里有人,不经意抬起头,竟见母亲在书架旁站着。
“娘?”何世恒放下笔,起身道,“您几时过来的,怎么没听见动静。”
何夫人道:“这些年就盼着你上进,好容易有了这光景,我只想静静地看着,怎么也看不够。”
何世恒笑道:“您坐着看,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