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姜没敢对视,使劲闭上眼,五官都皱在一起,分明丑丑的,展怀迁却觉得无比可爱。
“吹蜡烛……”
“哦,对。”
展怀迁翻身起来,将屋内灯火一一熄灭,再回到床上,发现七姜已经背过身去了。
不论如何,都比隔着矮几要强,他心满意足地躺下,说道:“过几日病好了,带你去校场转一转?”
七姜没有回应,展怀迁也不追问,他两天一夜没合眼,这会儿身心安宁,很快就困了。
同床共眠那么些日子了,即便中间隔着什么,彼此的气息都是很熟悉的。
自从对展怀迁放心后,往日大多是七姜先睡着,可今日躺了一整个白天,哪里能困倦,便听得见身后的呼吸声,能分辨出,这个人已经睡熟了。
七姜小心翼翼地翻过身来,屋内还留有一盏油灯好方便起夜,于是能看清展怀迁仰面而卧。
他的额头、鼻峰、嘴巴、下颚……七姜这辈子是没见过多少人,可在他见过的所有男子里,这家伙真是长得英俊。
何表哥自然也是翩翩公子,只是七姜并没有仔细盯着看过那位的面容,但展怀迁,她早已看了无数次,就快分不清,是这人长得好看,还是她觉着好看。
七姜伸出手,想摸一摸展怀迁的鼻子,但手指悬空半天,到底没碰上去,害羞地缩回被子里,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去。
然而白日睡得太多,这一晚七姜始终浅眠不得安宁,待凌晨展怀迁醒来,稍稍有些动静,就把她惊醒了。
浅眠的疲惫,比不睡还累,展怀迁见她睡眼惺忪、满脸困倦,温和地说:“我回校场去了,你好生再睡一会儿。”
七姜嗯了一声,展怀迁摸了她的额头,又摸了后颈,确定七姜不再发烧,叮嘱道:“白天不要跑跑跳跳,等你大安了,哪儿都能去得。”
眼看着展怀迁起身,知道他又要离开,七姜心口一阵隐痛,难受地皱起眉头。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展怀迁看在眼里,挂着穿了一半的衣裳就赶过来,“胸闷吗,透不过气?”
七姜把脸埋在枕头里,摇了摇脑袋:“我没事。”
展怀迁担心不已:“这不是闹着玩的,不要任性,我去请郎中。”
“别……”七姜抬起头,只见满颊绯红,一手抓着展怀迁的胳膊,气息短促地说,“别找郎中,我没病。”
展怀迁严肃地问:“哪儿不舒服。”
七姜轻轻嗫嚅:“我心口疼。”
展怀迁更紧张了:“小时候有过旧疾吗,什么时候开始的,是被我家气出来的?姜儿,是不是没告诉过郎中,嬷嬷她……”
“就是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七姜突然毛躁了起来,打断这人的啰嗦,“不知道哪天开始,只要想到你,我就会心口疼,这会儿看你又要走了,我、我就难受了。”
她急躁地说完,一颗心都快跳出咽喉,抬眸瞪向展怀迁,本想狠狠凶他几句,但他那看人的眼神,将惊讶、狂喜和感激,揉成了一潭春水,怎么会有男子的眼眸这般漂亮,七姜觉着自己多看一眼,都要溺死在他的温柔里。
“姜儿……”
“我就是觉着,很没面子,好像、好像是喜欢你了。”
展怀迁单膝跪在脚踏上,捧了七姜的手,小心翼翼捂在掌心里,声音都微微发颤:“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闲下来就想你,想你时,也会心口疼。”
“你现学的吧?”
“是真的,我、我从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姑娘。”
七姜害羞地别过脸:“那也不过是,你不得不娶我了,看着我新鲜,也许哪天,你就再也不喜欢我了。”
展怀迁用力摇头:“管他什么将来以后的,我只知道眼下的每一天,我都更喜欢你。我承认,起先是觉着你新鲜,我甚至有些许抵触,想着你我并不是一路的人。可慢慢的,我脑子里只剩下你,第一次见你落泪,我才知道了,心碎是什么感觉。”
七姜软绵绵地笑起来,终于有勇气,直视着展怀迁的眼睛,谁也不说话,彼此看了好一阵,展怀迁捧着七姜的手亲了一口,吓得她一哆嗦。
“我去校场,今晚还回来。”
“那你别再受伤了。”
展怀迁笑道:“看样子,我得谢谢晋王。”
七姜立刻虎起脸:“你是不是傻,他打伤你了,你还要谢谢他,你个大傻子!”
展怀迁大笑,胆子越发大了,又亲了一下七姜的小手,才起身将衣衫穿戴好,七姜则躲在被窝里,一直一直看着他。
展怀迁离开惜园时,满身抑制不住的欢喜雀跃,扬尘带风地走出去,这光景口口相传,传到了何翊翎的面前。
梁嬷嬷正为大夫人梳头,在耳边轻声道:“夫人,看样子,俩孩子圆房也是早晚的事。”
大夫人摇头:“姜儿还小,还是等一等的好。”
梁嬷嬷说:“别人家,十七岁媳妇生娃娃也多得是。”
大夫人不赞同:“别人家我管不着,我的儿子媳妇,还是能管一管的。他们亲亲热热怎么都行,可那些事怀迁难道还等不起一年,总不能让姜儿用药避子,缺了大德。”
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