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古墓里待下去,没日没夜的读书,不是疯了,就是考中进士了。
龙飞相公倒显得精神抖擞:“来啊,把老夫的麻雀儿拿来,咱们一起打麻雀。”
在这一带,‘打麻雀’就是‘打麻将’的意思,麻将起源于太仓的‘护粮牌’。纸鬼将竹制的筹牌取了过来,龙飞相公看了一眼,感叹道:“这还是老夫的陪葬啊,一直都是一缺三,今日总算是齐了。”
寒光会打麻将,但是华夏之大,麻将的玩法太多,这种原始的筹牌她更不会。她刚想拒绝,龙飞相公就痛哭流涕:“当鬼的寂寞你们懂吗?都怪我的不孝子孙,给我烧什么麻雀儿,他们倒是下来陪我打啊。”
一说到不孝子孙,他就没完没了 。
寒光看这玩意实在是头疼,她想了想,道:“要不,我给你画一种一个人就能玩的牌?您老要是打麻将上瘾了,万一把我们扣留了,怎么办。”
“一个人?”老鬼有点心动。
“嗯。”寒光点头:“拿硬纸,还有剪刀,毛笔以及颜料来。”
纸鬼去取来了材料,寒光让他们将纸剪裁成纸牌的大小,然后模仿后世的纸牌,画了黑桃、红心等……纸牌上的几个字母,就用甲乙丙丁代替了。
寒光简单讲了下,然后教了他们几个单人玩法,以及斗地主。米步云提议,将斗地主改成斗老妖,更接地气。
龙飞相公目光诡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
“叫老妖。”
“不叫。”
“不叫。”
“三分。”
寒光在一旁负责当语音提示,饶有兴趣地看他们打牌。俩人一鬼初次接触这种纸牌,都玩得很开心,就连明素都面带了笑意,跟龙飞相公一道,联起手来斗米步云。
在场唯一觉得很无聊的,应该是狸奴。每次听到‘斗老妖’的字眼,他的耳朵都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啊!”龙飞相公忽然兴奋地喊了一声,丢出两张牌:“炸你!”
一张皇帝,一张太子,将米步云炸得面如死灰。这一局差不多要结束了,龙飞相公得意洋洋,纸鬼忽然走了过来。
她脸上的粉看起来都能抖下来,神情僵硬,对老鬼道:“主人,薛郡君烧来信,说让您将书送回去。”
“这薛老婆子。”龙飞相公的笑容一敛,顿时有些烦躁:“才借了几天,就来催,真是小心眼……”
他从座位上起身,飘去配殿里,将戴生书案上的一些书搬了回来。他离世已经百余年了,对当下流行的文章也不太懂,因此前一久,去薛郡君的府上借了些书来。
幸好他已经让戴生全部抄录了,现在唯一心烦的是,他并不想见到薛郡君那个老婆子。而且,他想玩牌。
龙飞相公的眼珠子溜溜转了一圈,笑嘻嘻望向寒光:“褚观主啊,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呢……”
“既是麻烦,就不必说了。”寒光道。
龙飞相公笑容一僵,寻思了一会儿,心中又有了主意。他对寒光道:“褚观主光临寒墓,如果看上了什么,尽管拿……”
“我一个大活人,要你的东西做什么?”
他笑道:“有备无患呀,这就像嫁妆一样,从生下来就要备着。”
寒光心中一动,今日与他闲聊,倒觉得做鬼修也不错,自己是该准备着了。她斜了他一眼,淡淡道:“何事?”
龙飞相公捧起那摞书,看起来如释重负:“小事,将这些书送还给薛郡君就行了。”
.
古墓外已是黄昏时分。
这位薛郡君住的有点远,在北方的广平府,寒光土遁到了那里,天色已经很晚了。她立在荒山野岭之中,夜风吹动草木,发出萧萧的声音。
狸奴在她的脚下,喵呜了一声。
寒光想了一下,还是将猫抱了起来,万一跑丢了被豺狼吃了怎么办。狸奴在她怀中还有些不自在,自个爬到了肩上。
她嫌弃地弹了下肩上的土:“你好脏。”
狸奴:??
近来她虽然怀疑这只猫,但苦于没有证据,只能不咸不淡的养着。不过这猫应该是母的,因此她也不忌讳。
寒光从袖中掏出一张黄纸,用火折子点燃后,朝空中一洒。
火焰化作点点星光,宛如一条金色的彩绫,在朝前飞舞。寒光跟随彩绫往前走,不多时,踏入了一片树林,树林深处亮着灯光。
前面有一户人家,近前,是高门大院,寒光伸手敲了敲门。
很快有丫鬟前来开门,寒光定眼一瞧,这是个女鬼。丫鬟问:“你是谁?”
“奉龙飞相公之命,来郡君的府上归还书籍。”
丫鬟面无表情道:“你随我来吧。”
寒光随她走入府中,见左右的仆妇很多,都是鬼。薛府是典型的北方建筑,轩昂壮丽,正堂灯火通明,隐隐传来骂人的声音。
丫鬟领她入内,对坐在主位上的一个老婆子道:“郡君,龙飞相公派人来还书了。”
寒光抬眼望去,那老婆子银发高鬓,神情严肃,被一群丫鬟簇拥在中央。正堂的地上,还跪着一个穿金戴银,浑身绫罗绸缎的妇人,寒光看不到她的正脸,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