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臻走了之后,折绛大部分时间都在大嫂嫂院子里度过,最近快到六月,正是赏花的季节,这家派人送来请柬,那家也让赴宴,莫氏一个脑袋总想掰开了分作两处,一处在家里管事,一处在外面应酬。
所以几经考量,还是决定将家务事暂时交一部分到折绛的身上,她好欢欢喜喜的去赴宴,这样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折绛管家是生手,莫氏便用了两天的时间拎着她大早上的就在沈家的侧厅里听她如何跟一家子管事对账。
她还好为人师,喜欢提问,让折绛想像上学时一边打盹一边听课那般都不行——开玩笑,上课的时候学生那么多,被点到的几率少之又少,但是现在大嫂嫂的目标人物却只要她一个啊!
她只好打起精神,一点儿懒也不敢偷,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根本不敢眯上,否则待会回去睡回笼觉的时间都没——大嫂嫂定要拉住她说上一个时辰的训教才罢手。
折绛深刻同情大嫂嫂还未出生的孩子。
莫氏说完了,问她:“你听懂了吗?”
折绛立刻点头,“听懂了听懂了。”
于是一天的早起到此结束,两人分道扬镳,一个出门,一个回去睡觉,等睡醒了后发现自己在梦里面都在想沈家的账本时,不由得对着董妈妈抱怨一番。
董妈妈笑眯眯的,“这是大少夫人愿意教你呢,后宅之中的事情,你若要自己摸索,多少年才能积攒住她近几日教你的东西?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快快起来,将大少夫人让你背的东西再背一遍,妈妈我给你纠错。“
折绛拗不过她,只好拿出当年背史记的精神头看账本,看了两天后不对劲,气势汹汹的冲到苍溪院理论:“这么多账让我记着,根本不像是只让我代替你看几回家——你是不是还打着别的主意呢?”
莫氏立刻放下要送给英国公夫人的青花瓷瓶,离她离的远远的,“我的小姑奶奶,快离我远点,你看着委实吓人!”
她装模作样的走远几步,这才笑道:“真真不骗你,最近忙得很,你再替我多管几日吧?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便将事情全接回来。”
但折绛并不信她,恨恨道:“你还骗我!我信了你个鬼哟!从庄子账本到厨房,再到昨天送去的花房事宜,今天送到的车马房备注,你哪里是想着让我帮你几天,你是想做长久的打算吧!”
莫氏就振振有词,“别人家的妯娌都是上赶着要分权,偏偏你什么也不沾,吃了就睡睡了就吃,我想让你帮着做点事情都不行!只能出此下策了。”
她一脸我说了算表情:“你学着没有坏处,你们那个小院子不也得你自己去管吗?难道以后还都让我管着?说句大不孝的话,咱们总得分家的吧。”
折绛被她左一句大义凛然,右一句将来现实忽悠的一愣一愣——最主要的是她说的是事实!
大嫂嫂见她平静了赶紧溜人,“我还要去英国府拜寿呢——你要不愿意管家,你去拜寿啊?”
她走前点点她的小脑袋,得意的走了。
马车早就准备好了,莫妈妈等在一边,见她来了忙问:“怎么这么久?”
莫氏一边上马车一边小声道:“那死丫头总算明白过来了,我这不是被堵了吗!”
莫妈妈就道:“您也是的,现在就放权,万一二少夫人是个心里藏奸的,那以后这权可怎么收回来?”
莫氏拍拍她的手,“我看人很准,你别担心。”
莫妈妈心里就想起了红玉的事情:比起二少夫人来,红玉在她们身边待的时间更久,不也没看出她心里那份心思吗?
莫氏笑着摇头,“你又瞎想了,红玉怎么能跟绛绛相提并论呢?绛绛的心气多高啊。”
见莫妈妈还是一脸警戒的样子,她只好宽她的心:“我心里有数,你这个心思,可不要在绛绛面前显露,免得伤了她的心。”
莫妈妈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叹气道:“希望如此吧。”
上了马车坐好,董妈妈将一个小暖炉给莫氏握着,“大夫叮嘱了,说是要时常暖着,三伏天也容易受凉,如今天还不是很热,您且忍着,捂在肚子边,不管有没有用,总归还得试试。”
车夫驾着马车快速的走,过了一会儿,莫妈妈就道:“其实若是您这几月怀上孩子,二少夫人正好学会管家,那你也能脱开手来,不必挂念着这一大家子,安安心心养胎,也是好的。”
莫氏皱眉打断她:“奶娘!你又来了。”
莫妈妈叹气,又将一个刚烧起的暖炉换了给她,“我的少夫人哟,老奴刚刚想了想,你这么多年没有子嗣,也未尝不是劳累所致,别人家的媳妇先头几年还有时间跟姑爷恩恩爱爱,偏偏你一嫁进来,那头就说病痛,说什么也不管家,你便从十五岁管到二十五岁,一刻也没停过。”
她叹气道:“得嘞,只要您后面一番顺畅,就算不要这管家权又何妨?老奴瞧着,二少夫人的日子过得也挺好。”
莫氏便道:“话说的越来越没边了,快住嘴吧。”
她们这厢说着折绛的日子悠闲,另外一边,董妈妈和茶一也在说大少夫人大幅度放权的事情,准确来说是董妈妈一个人在那边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