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娘。”严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树下, 仰头望着容娘, 厉声道:“还不放人!”
容娘幽幽哼一声, 两手一松, 王相惨叫着跌下地,重重摔在地上,痛得半天都爬不起来。
他在侍卫们的搀扶下,勉强坐在地上喘气,对严凉道:“谢……谢谢……”目光瞥到容娘, 见她还立在枝头静静的抚摸鬼猫,他心中又是一阵发毛。
严凉静立在王相面前,月光从他身后照下,光晕丝丝渗过严凉斗篷上的毛领,仿佛镀上一层清冷的白晕,愈发显得他身姿如松,顶天立地。
王相狼狈的样子就落在严凉的影子里, 严凉俯视王相,道:“要不是我来得及时, 你刚才就死了。你死后, 容娘更不会放过你。我手下的鬼差还会把你弄进提刑司审判。依你生前做的那些恶事, 必定逃不掉下十八层地狱的结局。”他停一停,唇角勾起, 如冷漠的上弦月:“还记得当初在豫京死牢里, 你用在我身上的三十六般酷刑吗?”
王相莫名有些寒噤。
“比之十八层地狱里的刑罚, 那三十六般酷刑, 算不得什么。”严凉道,“等你到了十八层地狱,就会知道,那儿多得是你这辈子都看不到也想不到的恐怖刑罚。”他口吻带着恐吓,一字字道:“早死早超生,王相是想早点去受刑,还是想长命百岁?”
王相心中一寒,这瞬间有种难言的恐惧在心中滋长。梢头容娘还在沉沉的笑着,一声一声,夹杂月色的冰冷,连同严凉脸上充满讽刺的目光,几乎要摧毁王相心中最后的防线。
王相感受到脖子后面有汗水流下来,像是蜈蚣的百足凉凉的搔过,冰冷而刺痛,同时他口中已脱口而出:“你是在吓老夫?”
严凉呵一声笑道:“不信我说的?好,那我就给你看看。”说罢便在面前画出一道镜面,镜面里缓缓呈现出十八层地狱里的场景。
沸腾的火山,冰天雪地的冰山,青面獠牙的鬼差们卖力的行刑,受刑的鬼魂们声嘶力竭的惨叫……
血池、牛坑、油锅、铁树……
业火冲天,怨戾魂断,这是王相一辈子都不曾见过的地狱场景,惨绝人寰,足以将人逼疯……
王相不能控制的颤抖,试图别开眼不要再看,身边搀扶他的跟班已经两眼一直,吓晕过去了。而这时候,画面里出现一个女鬼,王相突觉得眼熟,他定睛一看,直吓得丧胆亡魂。常欢翁主!
翁主穿着被染成红色的囚衣,被驱赶进刀山,从山的这一侧爬到那一侧。
刀山上无数的利刃划破了她的身体,贯穿了她的四肢。她眼泪已流干,麻木的爬啊爬,衣衫渐渐染得再没有原本的颜色,像是在做着一件司空见惯的事那样麻木而熟练。
王相无法动弹的看着这一幕,身体冷到极致,仿佛那些尖刀就出现在他的身下,会随着他的颤抖而刺.入体内。
接着他发现自己身边真的有刀光,是自己的侍卫手中的刀剑……王相忽然疯魔一般的将侍卫推开,挥手把他们的刀剑撞飞出去,嘶喊道:“滚!给我滚!”
他兀的扭头瞪着严凉,惊恐的双眼宛如烧开两个火洞:“严凉,你别想吓唬我!你已经死了,我不怕你,老夫堂堂宰相怎么会怕你……”
严凉淡淡一笑:“好啊,就知道王相并非贪生怕死之辈。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容娘,送他上路!”
在被容娘差点掐死、见识了十八层地狱的恐怖后再听到严凉这句宣判死刑的话,王相的心理防线终于被击垮了。
他从没这般失态过,近乎扯着严凉的袍角呼道:“你不能杀我!我是卫朝宰相!我不能死!你也不能抓我去十八层地狱受刑!”
严凉嫌恶的扫了王相一眼,微俯身看着他道:“可是你死后就会去,落到和常欢翁主一样的境地。除非……”
“除非什么?”王相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追问。
严凉却不急着说,而是看了眼王相身边的众人,道:“你让他们退开,我再告诉你。”
王相略有迟疑,偏头看了眼容娘。
严凉嘲笑:“怎么还怕容娘杀你不成?有我在这里,她不会动手。”
王相这才松开严凉的袍角,让众人搀扶他艰难的站起身,摆摆手,挥退他们,忍着心头叫嚣的恐惧,咬牙道:“你说吧。”
严凉的袍角被王相抓出一手褶皱,他厌恶的瞥了眼,眼中含雪,唇角却含笑,无形中一股压迫的气势让王相难以招架。
严凉贴近王相耳边,低声道:“地府讲究功可抵过,王相若能立功,自然过错可消。我以豫京城隍的名义,给你两条路选择。”他徐徐道:“第一条路,你可以不听我的,继续我行我素,将来等着你的多半是死于非命,再和常欢翁主于十八层地狱相会。常欢翁主要在那里受两百年酷刑,自然等得到你。”
王相不禁打了个寒噤。
严凉继续道:“第二条路,想办法将淮南府与浙江府的二十万驻军交给杉钦玉指挥,助他领兵抗击异族。”
王相瞪眼道:“这不可能!”
严凉冷笑:“既然如此,那你就走第一条路吧。”
王相瞠目结舌,脸色灰白。
严凉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