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就说我转世去了一户好人家,叫我舅舅不用再给我烧纸钱了……”
曲朝露抑住哭腔浅笑:“你放心,我会安排到的。”
蒲葵笑靥如花,或许是勉强撑住的笑容,却依旧灿烂的不惧凋谢。
她认真打量曲朝露,赞道:“曲姐姐真好看。”
她停一停,又说:“希望曲姐姐能在地府过得好。”
严凉听言挑了挑眉,负手走到曲朝露身边,眼底含情望着曲朝露,对蒲葵道:“这个你放心就是,我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夫人受委屈。”
曲朝露也朝严凉一笑,对蒲葵说:“阿凉很宠我的,谢谢你,小葵,我相信你下辈子也能遇到一个宠你爱你的郎君,把你捧在手心里呵护着。”
蒲葵讷讷问:“我……可以吗?这辈子我连议亲都不曾。”
曲朝露笑了笑:“一定可以的。”
一个时辰的时间真的过得很快。
曲朝露和蒲葵聊了这些日子的种种,说着说着,时间就到了。
曲朝露和严凉亲自将蒲葵送到忘川。
隆冬的地府积了白茫茫的雪,彼岸花海也成红红白白的一片,绚烂的让人记忆深刻。
孟婆和手下的鬼差们正在奈何桥前忙碌着,看见严凉和曲朝露来了,不由得望来这边。那几个鬼差里就有先前那六个小妾中的两个,她们恭谨的不多观望,继续做手头的事。
蒲葵停在桥前,冲曲朝露一笑:“曲姐姐,剩下的路我得自己走了,曲姐姐能送我一程,我很开心的。”
她仰头看了看幻紫青蓝的天空,雪地映射着她满身的晶莹珠光,如从冰雪中破出一般,那种纯然温暖之姿,深深的刻印在曲朝露的脑海。
曲朝露上前执了蒲葵的手,青葱手指在蒲葵手背上用了力:“小葵,来生你不知会托生在哪座城镇哪户人家,只记得定要做个心善的人,多多保重。”
“我会的曲姐姐,你们也多多保重!”蒲葵唇角勾起一抹明媚的笑,而她的眼角已经被泪意催成了淡淡红色。
“还有城隍爷,谢谢城隍爷的照拂,我祝福你们……”
蒲葵欠一欠身,转身走到奈何桥头,她在转身的瞬间泪水如潮水般的泛滥在脸上。
她从孟婆手中接过了孟婆汤,一饮而尽,然后再不回头的走入轮回之中。
至此,蒲葵这个人永远的消失了,在人间的某处会出生一个新的人。那个人从冥冥中来,懵懂而无所知,是个全新的人,是另外一个人。
阴阳两界,都再没有蒲葵了。
起风了,覆雪的彼岸花在风中簌簌摇曳成壮阔的海浪,红红白白的起伏成万顷波涛般的景色,那样动人心魄。
严凉揽紧了曲朝露,她斗篷上的毛领子被风吹得飞舞,刮过他的脸颊和下颌,软软的、凉凉的。
他柔声道:“朝露,回去吧。”
“好。”曲朝露婉婉一笑,可开口的刹那就觉得一股无边酸意涌上喉间,眼中倏然模糊成一团,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
她哭倒在严凉怀里,不知为何哭个不停。泪水潸潸而落,只用力抓着他的衣襟,哽咽不能言语。
“朝露……”严凉心疼不已。
曲朝露勉强在哽咽中拼出一句完整的话语:“没事的,阿凉,我们回去吧,明天还得出席宫里的盛宴,我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她扬一扬头,生生把泪水逼回眼眶中去,终于做出一个充满决心的笑容:“阿凉,我不哭,就算是为了明天那几场‘硬仗’,我也必定要打起精神!”
严凉抱了抱她,在她眼角细细亲吻,道:“好。”
这一晚曲朝露歇的很好。到底是体质与从前不同,第二天清早神清气爽,和严凉一起处理完阴曹的事务后,便开始准备着去咸祯帝那里赴宴。
昨夜提刑司连夜审判了那老僧,按照他的罪行给他制定了量刑,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下场不比常欢翁主好多少。
而严凉也告诉曲朝露,刘亦贤是真的疯了,且并非完全疯魔,而是一会儿疯癫一会儿正常。这样的疯病或许是最残酷的,在残酷的现实和虚无的幻想中间徘徊来去,无法完全放逐自我,仍旧要在清醒的时间段里承受来自现实种种不如意的折磨。
严凉本是不愿在曲朝露面前提刘亦贤的,心里膈应,但想想毕竟是自己把刘亦贤吓唬成疯子,总也该让曲朝露知道。
曲朝露听了只是浅笑,依偎进严凉怀里,抚着他胸口说:“刘亦贤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杜姨娘也再无指望……阿凉,我现在心里一点怨恨都没有,我只想陪你走好未来的每一步。”她摸了摸小腹,露出婉转希冀的笑容,“我还要给你添个孩子呢……”
严凉感动,忍俊不禁:“当初爹娘催我大哥娶妻生子,也不似你这么急。”
曲朝露眼波横了严凉一样,又扭头继续对着镜子描妆。
她描画得极其精细,连根根睫毛都不曾落下,在睫毛上穿了细细小小的金珠,密密闪烁累累光芒,耀目分明,灵动奢华。严凉记得就连她册封城隍娘娘的那天,也没有将妆面刻画得如此精致无瑕。那次她隆重而奢美,而这次却是将骨子里的风流媚骨一点不漏的全部展现出来。
严凉看着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