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冷汗沁在背上,仿佛什么虫子的触足,又痒又刺的在皮肤上划来划去,几乎要刺痛起来。
心虚到极点便是恐慌和畏惧,严凉活着的时候,咸祯帝和王相不怕他。而如今这个被两人害死的年轻侯爷以豫京守护神的身份,鲜活的立在他们的面前,眉宇间皆是冷然和怨戾……咸祯帝怕了,王相也怕了。
这时曲朝露那水云般轻软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然而她的语调和严凉是相似的,都是那样的冰寒犀利,听在耳中如同刺入脑仁儿,无端的教人觉得战栗。
“皇上,那六个娘子我和阿凉都见过了,当真是可怜。”她惋惜的说着,意有所指的盯着咸祯帝,“她们虽说是自愿为阿凉殉葬,却到底是殉葬的。朝露不才,但还记得早在前朝殉葬制度就被废除,卫朝自太.祖皇帝建国始,历代帝王都将殉葬制度当作惨无人道的糟粕习俗,三令五申的禁止。”她语调一转,质问道:“怎么到了皇上这里又叫人殉葬?传出去了不怕贻笑大方吗?”
咸祯帝面如土色,直想立刻喊人来将曲朝露带下去杖毙,可他没有这个权利,只能忍着。
更令咸祯帝心惊肉跳的是,曲朝露在说那最后一句话时,故意将声音说的很大。此处不单不少官员在此,还有各个礼官和司仪,亦有城隍庙内的道士和守在门外的羽林郎们。
这么多人都听见了曲朝露的话,那么殉葬之事就很难不被传出去。
咸祯帝忍着怒气看着曲朝露,她是故意的!想将这件事宣扬出去惹来民怨!可自己偏又奈何她不得!
咸祯帝忽然怀疑起自己当初敕封严凉为豫京城隍的决定,心里既后悔,却又知道当时没别的选择。若是当初让严凉化作厉鬼来朝他索命……似乎还是现在的严凉和曲朝露安全些。
曲朝露朝前走了两步,盈盈欠一欠身,宛如为民请命的姿态:“皇上既然许了那六位娘子要照拂她们的家人,朝露相信君无戏言,先替那六位娘子谢过君恩。她们做不成阿凉的妾室无妨,在地府里当差就是。毕竟她们也好,在场的各位也好……”她说到这里故意将目光从咸祯帝、王相以及几个主和派的官员身上一一掠过,徐徐道:“在场的各位百年之后,都是会落到阿凉的手里,由他全权管辖的。当然,各位的下场以及该在地府里受多久多厉害的酷刑,也都是阿凉说了算。谁叫阿凉是豫京的正神呢?”
果不其然,王相等人的身体齐齐僵硬,有隐隐的颤抖。
咸祯帝虽然笃定自己死后不会落到严凉的手里,但在曲朝露这慢条斯理的威胁恐吓之下,也觉得愈发的受不住,仿佛内里的衣服已经全部被冷汗浸湿。
王相撑不住了,强笑着对咸祯帝道:“皇上,您看城隍爷和城隍娘娘都已经显灵了,这祭祀仪式便是全须全尾的完成了。您日理万机,身子疲累,还是早些回宫休息吧。”
咸祯帝感激的望了王相一眼,顺着王相给搭的台阶下去:“嗯,这些天各地奏折颇多,的确是耗费心神的很。城隍爷,接下来三日内你们尽可在阳间行走,朕就不耽误了,记得后天傍晚进宫赴宴。朕回宫去了。”
殿外的雪光清冷逼仄,那清冷也透在严凉的语气之中,森冷而凛冽:“慢走不送。”
曲朝露也不咸不淡的道:“慢走不送。”
咸祯帝转过身去,随着离去的脚步,脸色越来越难看,渐渐的直如要破裂一般,铁青的像是暴风骤雨前的酝酿。
然而曲朝露知道,咸祯帝已无法再为严凉带来暴风骤雨了。是咸祯帝亲自把严凉送到了城隍的位置上,君无戏言,他既然任命了严凉这个英灵坐镇豫京,就不能再罢免他。
现在的严凉对咸祯帝来说,就是卡在嗓子眼的鱼刺,拿不下来,只能任由严凉慢慢的扎破他的喉管。
至少,在这三日内是这样。
而这短短的三日,对于抓住那个“机会”来说,够了!
待其余人等都离开主殿后,曲朝露的表情和姿态便松弛下来,重新变成了和严凉单独在一起时,那安静柔顺、略带点媚骨撒娇的模样。
她今天并没有细心打扮,见咸祯帝和王相还有她从前的公公刘老爷等人,何必要容颜精致。
她只是随意挑选了一件厚实的大袖衫穿上,头发也简单梳着,只戴一对玳瑁制成的菊花簪,通身仿佛是中规中矩的寻常富家夫人,但依然不减盈然风姿,一顾倾人城。
她的缣丝繁叶衣袖很是宽广,微微举起便遮住了半边脸颊。曲朝露以袖子掩唇,轻轻笑了两声,明眸善睐,嗓音甘芳问着严凉:“我表现的怎么样?”
严凉满眼赞许的光色,拉过曲朝露的手把玩在手里,毫不吝啬的夸道:“好极了,不愧是我严凉的夫人。”
曲朝露玲玲而笑,又看向那被毁掉的六尊神像残留的破败底座、以及满地的碎片残骸场景,笑道:“我真没想到,你会直接将这六尊神像炸毁。”
“不炸毁,难道留着过年?”严凉轻轻一哧,“看着就碍眼,可算是毁了!往后我们回了地府也不必瞧见,一劳永逸!”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