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啸卿申请结婚的单子终于递了上去, 省级单位上面又派人来问了,看到他那样“执迷不悟”,多的就是跺一下脚、指着他的鼻子骂一句:“蠢东西。”再叹一口气,就把单子给批了。
薛啸卿将那张单子塞进了中山装的胸口袋里面,想起常采萍说搬新房子要敬祖先, 就去市场上弄猪头去。
那市场上的人是真听他的话, 一个个儿没看见他的时候,就遮严实了搁在地上的肉框子,对谁都摆着手:“没有,没有, 一头猪一个脑壳,哪儿留得到你手里!”
他一去,在那案前一站, 抽了一支烟出来燃了:“一副猪头, 一个后屯尖儿。”
那屠夫就瘪着嘴从肉框子里挂出一个猪头,还跟隔壁的说了一句:“你那儿后屯尖儿弄来!”
常采萍正和常父、常母打扫着新房子, 几个娃疯狗似的跑,跑去大队长家,请他们明天来吃饭,跑去修灶的王师傅家,也请他们来, 再跑到知青院子里,一口一个“吴阿姨”,请他们明儿也去。
他们就屋里里里外外收拾到了天黑麻麻的才收拾妥当, 两姐妹带着小娃娃正要回去,出门就遇上薛啸卿进院子里来。
常母就跺着脚喊:“薛社长咋来了?”
薛啸卿把手里拎着的猪头和后屯尖儿搁在桌子上,看着常采萍笑了起来:“常老师说还是要买点儿东西敬一下才行。”
他再说完,伸手掏出那张批了的单子递给了常父。
常父盯着那单子愣愣地看,没想到这小子真给办下来了,嘴皮子颤了好几颤,最终点了点头,从胸腔里冒出一声“嗯”,又抬起眼来看了薛啸卿一眼,把手里的单子递给了常采萍去。
他看见眼前的年轻人轮廓刚毅凌厉,高挑健美,英武不凡,就连他也再挑不出毛病来了。
他嘱咐着:“你们俩能走到这一步不容易,你以后可要好好珍惜她。”
薛啸卿就笑一笑说:“这是应该的。”
常采萍在一边儿拿着单子,听他们俩说着这些话,耳朵烧热起来,然后迅速地连脸也烧热起来,转眼就红扑扑一张脸,抬眼飞快看了一眼薛啸卿,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常母在一边儿看着单子,一下就要哭出来,捂着嘴,缓了好一会儿才问:“那你们啥时候办事儿?”
常父瞪她一眼,尽管两人的事情板上钉钉了,但常母这么急匆匆提起来,好像是他们非要把女儿塞进人家门似的,一点儿也不矜持!
薛啸卿不以为然,笑道:“我当然是希望越快越好,不过我们家里房子还没修好,怕委屈了常老师,要不就再等两三个月?”
他修三间房子,顶多三个月,到时候他新家具,新褥子,新被子都准备地齐齐的,岂不是美事?
他这话其实蛮有意思的,听的人都听得懂,他还是很想要她的,不过都不敢说他不对。
常采萍就娇俏瞪了他一眼,又低着头,细细看那张单子.......
单子上戳着的那红艳艳的印章,像是戳进了她的心坎儿里,谁能想到,她在异世就这么把自己的终身给定了?
她一时间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兄长、朋友、宠物,甚至还有那个洋鬼子,都成了过去了,完全地过去了。
这件事情虽然定下来,不过也是两家之间而已,因着常采萍考虑到了二蛋的心情,所以几人暂时商量先不要把事情说出去,等给几个娃把思想工作做通了,再说也不迟。
虽然说是藏着掖着的,不过薛啸卿血气方刚的,哪儿能忍得住了,每天下午来走两趟,摸摸小手过过瘾是必须的。
常采萍跟他走在桂花树下,被他攥住了手,也就笑起来:“你就这时候图新鲜,再过两年,你还能这么新鲜?”
薛啸卿就眼角一勾:“再过两年,我也才二十八岁,身强力壮的,怎么就不新鲜了?”
他满嘴跑荤话,常采萍当下就翻了个白眼,要把手抽回来,薛啸卿可实际了,把人朝怀里一带,朝哪个角落里一塞,就这么压了下来。
常采萍也是顺他一段儿,由着他亲一亲,要是敢脱衣裳,她就在他脖子上一挠,瞪他:“哪有你这么心热的!”
薛啸卿就脑袋搁在她肩膀上促狭的笑:“这房子修得太慢了,我得每天催他们。”
常采萍:........
这人简直是越来越露骨了!
他俩你侬我侬的,时不时给孩子们一个暗示,大丫和三蛋没什么意见,四丫显然是他们俩的拥护者,至于二蛋大概是最不能见他们俩在一起的了。
每次薛啸卿一来,他就闷闷的,大多时候也不跟大丫和三蛋玩儿了,有些排斥众人了。
晚上睡觉前,薛啸卿就问他:“我和你常阿姨在一起,不是更能对你们好?”
二蛋就垂着头,看着黑乎乎的脚丫子:“她是我后妈。”
气氛登时就冷了。
薛啸卿的脾气本来就是个狗臭脾气,二蛋也是个狗臭脾气,叔侄俩本来是最合拍的,现在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薛啸卿就抿直了唇:“那她这一辈子就不该嫁人?”
二蛋就要哭了:“为啥是你?”
好家伙,屋里静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