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常采萍就坐在床上把薛啸卿给的生活费数了数。
她数来数去, 总觉得这个数目有点儿熟悉, 盘着腿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她给薛啸卿拿过两次买肉钱,现在人家都还给她了。
这么算起来,好像还是薛啸卿管了他们家吃肉钱。
若是前面还扯不清, 她倒是硬是还给他的,不过这会儿,她也想开了,不想为这点儿钱推来推去的, 既然薛副社长有钱, 又这么执意要给她,那她只好收着咯。
却说她把鸡鸭挂在了厨房里,等着风干, 偶尔会取下来煮一两块,大抵是扯些什么草药混在一起炖了,全家都有的吃,她也没去市场上买肉,好像薛啸卿前面说她“不肯买肉”都是真的一样。
薛啸卿倒不像她这样,他看起来整整齐齐的, 又傲气得很,那是没遇上合意的,遇上合意的了, 脸皮子可厚着呢。
正所谓,山不来我,我就去山。
没隔几天,薛副社长就提着两包猪下水来了,不可能买了一只猪的,就买了些猪肚,猪心,腰子。
薛副社长说辞张嘴就来:“二蛋前两天尿床了,吃猪肚补一补。”
吃啥补啥,反正猪肚装尿,就补膀胱呗~
常采萍小时候倒也因着尿床吃过糯米猪肚,现下没有糯米,就抓了点儿白米填着,本来要放些糖,合着糖也没有,只能和常青萍抱抱怨怨的:“要是有糖就好了。”
四丫在门口站了一站,伸着脖子听到了什么秘密似的,立马跟个小通敌分子一样,转脚腾腾腾跑出去,一把就扑在薛啸卿的腿上。
薛啸卿顺手就把她捞在膝盖上坐着,捏着她头上俩小揪揪:“你怕啥?”
四丫一仰脖子:“娘和小姨说没有糖,没有糖呢~”
她可机灵着呢,上头的几个哥哥姐姐总是在一边儿说娘的脸皮很薄,从来不肯要四叔的东西,所以他们听见了要当“传声筒”,她今天跑得可快了!
薛啸卿就奖励似的捏她肥嘟嘟的小脸儿问她:“什么糖?”
四丫就犯难了,眨巴着眼睛,在哪儿小嘴巴动动,“糖...糖...糖”地叨咕了半天,也没叨咕出来。
在一边儿抓石子儿的大丫听见了,把手里石子儿一丢,就溜进了厨房,瞧见常采萍正在把红薯切得小块块地混着米掺进猪肚里。
她在薛家日子一向过得不大好,要是真有猪肚塞米,哪儿轮得到她头上,她连影子还见不着呢。
她都忘了要进来“刺探军情”,愣愣巴巴地凑过去看:“常阿姨,这是干啥?”
“甜米猪肚。”
“甜米?”
常青萍说了:“没有糖,,吃起来骚,就放些红薯进去,甜滋滋的,你们才吃得下去。”
大丫就在一边儿傻傻愣愣地“喔喔”着,等到看到那猪肚进了锅子,就一溜烟儿跑了出来,对着薛啸卿说:“没有白糖,黄糖?就是可以和饭一起煮的。”
红糖造价比黄糖还高,他们所能知道的就是黄糖,就算是大丫,也只是在薛老太的罐子里瞄见过两回。
薛啸卿就笑了笑:“那明天买?”
他倒是张口就来,常父和常母在一边儿听着可不干了,常父是觉着薛啸卿这么老朝他们家送东西,他们家难免要回钱,常采萍再有钱,禁不住这么花的。
常母又是另一番看法,她看出来薛啸卿对他们好,可家里说缺什么,他就给买什么,倒像是他们要东西一眼。
她虽然说想让常青萍嫁过去,但也不能像卖女儿似的吧!
两口子第一次异口同声:“这咋能,你可不能这样。”
薛啸卿早摸清他们的想法,只管笑眯眯地说:“给几个娃买的,不碍事儿。”
他既然拿出娃这个幌子,两口子一时间也真不好说什么,反正大不了就给几个娃存着,他们不吃就行了。
当天,薛啸卿自然又被留下来吃饭。
就他的猪下水弄了一部分,给孩子们就是甜米猪肚,大人们就弄了个凉拌心叶、爆炒腰花外加几个清炒时蔬,其余就是锅贴馍馍和红薯稀饭。
几个人坐在桌上,难免会说话,常母倒是想起了白天守房子的时候听见了薛家老院子吵吵。
她晓得薛啸卿和他们老院子闹僵了,所以试探地说了一句:“今儿我好像听见薛老太在院子里哭?”
饭桌上的人神色各异,按常采萍的记忆,上一世薛啸卿一回来就养着老母亲,所以根本没这一段儿。
她推己及人,推测薛啸卿也是换了壳子的,对待几个侄儿侄女这么好算是责任道义,说得过去,但是老母亲跟他嫌隙,他还真不念着这便宜亲情。
她抬头瞄了一眼薛啸卿,薛啸卿只低着头喝稀饭,没得说话。
他虽然没明显给脸子,但显然是个有态度的,加上气势又足,桌子上就没人出声了。
四丫年纪最小,童言无忌地:“薛老太拿了我四叔的津贴。”
薛家那点儿破事儿早被村里的人在背地里翻来覆去地说,四丫年纪小,没人避着她,说不定还有人拿这些事儿逗她,她就听进去了。
薛啸卿顿了一顿,气氛更冷,常采萍就晓得他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