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采萍下午就拖着几个娃去报名,把教育给落实了。
三个娃嘴巴翘得老高,能挂上两把油壶似的,还是不乐意读书。
常采萍有的是法子,威胁一下“不乐意就签小名儿,乐意就签大名儿”,几个娃就乖乖地报了大名。
大丫叫薛蓉,二蛋叫薛灿,三蛋叫薛立,唯独四丫还没给起名字。
大队长让临时取一个,常采萍请大队长取,大队长张嘴就是“阿芬”,常采萍没吭声,大队长继续送了几个吉祥的名字,什么淑芬儿、四凤的,叫常采萍脑皮子疼。
最后,还是常采萍给取了个雅俗共赏的名字“薛兕”。
第二天早上常采萍把几个娃撵到学校去后,自己就开始打理家里,计划生活,发现啥都少,干脆就蹭拖拉机去镇上买东西,打算扯点儿布给娃做几件衣裳,买点儿油和肉滑锅。
可叹她还是太天真,到了镇上才知道:这年头买啥都要票,买布要布票,买油要粮票,买肉要肉票,她有钱也买不到东西。
供销社一旦开始售卖,那就是人挤人,没票的三两下就被挤兑出来,挤了半上午,她连根线都没买着,带着一腔子怨气走出了门。
她刚走到门口,就有个瘦女人挤了过来:“大姐,想买布是吧,我这里有,给钱就行。”
那瘦女人就扯她的手臂,拉出去,钻进一条巷子里。
那巷子深,转过去再倒过拐,看见一个人背着大背篓,坐在楼梯下面,一群人正围着那背篓看。
常采萍挤过去一看,好家伙,一大背篓的布料呢,颜色不多,黑白灰的,有那么两三块儿绿的蓝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投机倒把”?
那瘦女人脸上两条眉毛直飞:“和供销社里面一样的价,俺们家自己织了染的,绝不不是次货。”
她也不啰嗦了,赶紧买了十几尺,用个大布袋扎得严严实实就跑,刚跑到门口,就瞅见俩带着袖章的人过来了,吓得她飞跑起来,也不知道咋跑着,就跟常青萍撞上了。
两姐妹一个照面,常青萍被吓了一跳,打量了她好几眼:“你包里装的是啥?”
常采萍:“管你啥事儿?你在这儿鬼鬼祟祟干啥?”
常青萍:“要你管啊!”
两姊妹一个错身,常青萍突然冒了一句:“你是不是投机倒把了?”
常采萍心虚:“管你啥事儿?”
常青萍低着声儿:“你要是想做衣裳了,我可以给你想办法,低价。”
常采萍翻了个白眼:“稀罕。”
姐妹俩话不投机半句多,常采萍干了坏事心头老虚了,总想快点儿跑,没跟便宜妹妹废话就跑了,去市场上看看有没有什么肉不用肉票买的。
显然,没有,就连猪油这种不要票的都早早卖完了。
她只能盘算杀了家里那只不下蛋的鸭子了。
她这一路又蹭拖拉机回去,刚跳下车,就看见远处一个白衬衫,高高瘦瘦的,戴着个眼镜儿,斯斯文文的,可手里还提了一副油腻腻的猪油,就比较滑稽了。
那个人看她下车,就朝她回家的路上走,慢吞吞的要等她。
常采萍从他身边经过,他就喊了一声:“采萍,你现在不想理我了?”
没错儿,这就是常彩萍那个小奸*夫,成天盘算着把常彩萍的钱弄到手,然后拿去打点,等到打通门路了之后,自己就带着心上人远走高飞了,常彩萍就人财两空了。
常采萍对这种小奸*夫没有一丁点儿好感,不过对他手里的猪油还蛮有好感的,她脚下顿了一顿,转脸笑眯眯地看向吴玉龙:“咋了?”
她十分擅笑,脸部肌肉会运动到恰到好处的位置,一看就特别甜。
吴玉龙也呆了一下,他就奇了怪了,以前咋没发现这女人笑得这么好看,笑得他心里都热乎了!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心里暗暗不屑,他可是知青,是从城里来的,要不是这婆娘三天两头来缠他,他又瞅着她有点儿钱能帮自己打点,不然哪儿能有心情在这儿哄她啊!
他扶了一下眼镜,斯斯文文笑了一声,指了指一边的角落:“咱们到那儿说去。”
他就琢磨着进了小角落里,哄她两句,她就乖乖听安排了。
常采萍眼底冷光闪了一闪,跟他走了过去。
两人在角落里站定了,吴玉龙就开始细细盯着她看,浓情蜜意似的,常采萍被他看得恶心,转着脸问他:“你咋不说事儿?”
吴玉龙就挑了挑眉:“放在大队的那一千块钱,你怎么弄出来?”
常采萍就知道他打那一千块钱的主意,故作疑惑问他:“弄出来做什么?”
吴玉龙脸上有点难看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帮我打点打点,等我可以调去城里了,我就带上你,咱们上城里结婚去,住的是楼房,坐的是小车,用的是自来水。”
他越说越激动,脸都红了,还挥着手给常采萍规划美好未来。
常采萍就跟着嘻嘻笑,脸颊笑得鼓鼓的,吴玉龙越看越心热,就伸手来摸她的脸。
他没想过带她走,甚至对占她便宜都不太感兴趣,不过现在他对后者有点儿兴趣了,想必常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