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昱邈被男人拉着走了一段路,找了无数个借口都没能推脱掉。眼看着对方掏出车钥匙,他终于下定决心,站定在原地。
“我不能跟你签约。”
齐廷观纳闷道:“你节目录了,直播上了,顾家酒会上也唱过歌了,怎么就不能签约?”
白昱邈认真地说道:“录节目、上直播,那是因为你想要我去。一次两次的,我愿意听话,但我不能跟你签有法律效力的合同。”
男人看他神色严肃,也站住脚步,皱眉道:“原因?”
白昱邈说:“我爸真的会打死我。”
齐廷观感觉心里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火在拱,他总觉得这小子坚持不肯签约有点奇怪,但却想不明白。
僵持半天后,他叹口气,开导道:“世界上任何事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你现在需要赚钱,而且你也有吃这碗饭的天赋,为什么不肯尝试呢?”
白昱邈想起刚那本杂志上的专访,反问:“在这个时代,明星就是商品,你所谓的国民偶像和爱豆信仰根本就不存在。四年前你跟我说把爱豆市场商品化是错的,清高地认为这个乌烟瘴气的圈子里能够出来一个本质上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人,但你难道不也是在和那些经济公司做一样的事吗?你捧出时代巨星了吗?”
齐廷观沉默良久,他看着白昱邈,黑眸深沉下去,片刻后说道:“你可以做那个人。”
白昱邈几乎气笑了,“我甚至不愿意相信会有那个人出现,怎么做那个人?我的家训不允许我出去抛头露面。偶尔为之也就算了,签经济合约?那是天方夜谭!”
“那我呢?”齐廷观平静地看着他,“我也是明星起家,在你眼里,我也是抛头露面,是上不得台面的戏子?”
“你当然不一样!”白昱邈叫道:“你有实力有资本,手腕和眼界都不容小觑,怎么上不得台面了?”
男人闻言眼神温柔下来,轻轻勾了勾唇角,看着炸毛的小豹子,“所以,你懂了?”
白昱邈噎住。
一股来路不明的邪火在心里拱,他无法解释自己内心莫名的松动,焦虑地解开领口的扣子,说道:“算了算了,我实话说……”
齐廷观忽然低声道:“你听过呼啸的大风吗。”
白昱邈一愣:“什么?”
齐廷观:“风刮起的时候,所有人都想着关闭门窗,没人愿意倾听它到底在说什么。”
他缓步走过来站在白昱邈眼前,低声道:“等待越久、外面的世界越安静,我反而越能听见风的呼啸。你明白吗?”
男人黑眸深邃,语声包容而柔和,白昱邈忽然感到心脏坠了一下,哑口无言。
——他很讨厌别人说莫名其妙的话,但在这一刻,他却觉得面前的男人很有魅力。
他轻吸一口气,与他相对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齐廷观先松懈下来,笑着叹口气:“算了,你不想签就先不签,就当你是在帮我一个又一个的忙,帮着帮着,你就会懂。”
男人说着揉了一把他的头,替他打开副驾驶的门,说道:“走吧,回去休息了。”
白昱邈愣愣地上车,男人发动车子,他又想起来什么。
“那本杂志的专访,标题是你自己写的?”
齐廷观点头又摇头:“出自威廉玛丽学院校训。但校训里没有说,倾听大风的人往往都是孤独的。”
白昱邈的心脏仿佛被什么戳中了,他低头无意识地点开男人的微博,却发现不知何时男人换了背景图——窗前一人一豹安静地坐着,看着窗外的银装素裹,树枝被风雪吹着歪向一侧。
他慌乱地收起手机,把头偏开看着窗外静默倒退的城市街道。
……
第二天早上,白昱邈是被郝秃絮絮叨叨的叫门声吵醒的。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对着日历愣了足足五秒钟才反应过来,今天要去拍那条莫名其妙的戏。
郝秃在外面咣咣砸门,脸上洋溢着他这个岁数的人不该有的活力,“起床啦。观哥直接去剧组,让我来接你。”
“喔。”白昱邈迷迷瞪瞪地说道:“等我一会。”
半小时后,郝秃拉开车门,白昱邈对着里面正襟危坐的五个陌生人懵了一秒。
“你们是谁?”
郝秃说:“观哥给你用的团队,一个化妆两个造型两个助理。”
他话音刚落,车里的五个人便纷纷开口热情招呼,白昱邈还没完全睡醒,一脸懵地上了车,化妆师立刻就捧起了他的小脸。
他嘟着嘴含糊不清地说道:“干嘛?”
郝秃:“《吴钩霜雪明》的导演叫王国旭,不喜欢男演员化妆,所以先让他们简单给你打个底,见到面再说。”
白昱邈松了口气:“哦。”
化妆师开始在他脸上作业,白昱邈开始晨间放空。过了一会,郝秃忽然问:“跟观哥对戏,你紧张不?”
白昱邈闻言沉默了一瞬。齐廷观非表演专业出身,第一部戏就拿最佳男配,第二部戏影帝加身,演技自然而深刻,无论在哪个科班院校都是鼎鼎大名。
郝秃扭过头,“紧张不啊?”
白昱邈笑了:“可能?不对上戏就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