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节哀,你怎么就非要拖一个好端端的小姑娘去死。你要是不干那些缺德事我家这口子怎么会死,都是你的错,你就是一个灾星,村子里的人都是你害的。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说道后面,中年女人泣不成声,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踉跄的爬起来抓着齐父的领口咆哮道。
这一个月,村子里的人越死越多,且这些天死的人的关系越发和那场阴婚紧密了起来。前天是村子里念新婚祝词的那个老头,昨天是缝喜服的那个女人,今天死的人就到了钉棺材的这个男人。
齐父拿着烟斗的手都在颤抖,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在于你要死了,而在于你清楚的知道你会死了,可是你却无能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死亡一步一步的逼近。
胸口传来一阵疼痛,原来是那个中年女人发疯似的那拳头捶着他的胸口。齐父下意识地一推,声音都在发抖:“你胡说什么?他又是个什么好东西,还不是为了几千块钱把人亲手钉了进去。”
这个时候其他人已经围了上来把女人控制住了,在场的人虽然从心底生出了一股凉意,但是印在骨髓里的宗族观念让他们抓住了这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
“齐三媳妇你闹什么?”
“你怪了族长又怎么样?大家还是活不了。”
“干脆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她都不让我们活了,我们干脆就把她挫骨扬灰,看她还能怎么作孽。”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西坪村讲究入土为安,只有大凶大恶之人才会被焚毁尸体。在西坪村人的观念中,一旦尸体不在,那个人就将永远不能入轮回。
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阴鸷的眼神盯着那个出主意的人,说道:“挫骨扬灰又怎么样?你以为她还会在乎吗?你是想把我们所有人都害死吗?”
她的手上都已经沾满了那么多人的鲜血,显然已经和他们不死不休了,难道还会在乎一具腐朽的尸体吗?
那个出主意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毫不畏惧的瞪过去说道:“那我们就扒了他父母的坟,如果她还敢作孽我们就把她父母碎尸万段。”
“呵呵呵。”秃顶男人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不怕死你去啊,看谁还能救你?”
出主意的人瞥到了死的人的惨状,浑身打了个哆嗦,不说话了。
却不料齐父浑浊的眼睛里居然冒出了一点点亮光,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灰白色的烟圈在空中慢慢消散。
他整个人散发着戾气,说道:“反正都是死,死我也要找个垫背的,现在我就找人去把她父母的坟挖了,不,不止,连她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坟都挖了,从此以后她要是再杀一个人,我就从她刚死的妈身上挖一块肉喂狗,死两个人我就挖两块,我看她还敢不敢。”
“对,就是这样,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还怕她一个鬼,连活的时候都斗不过我们,何况死了。”人群里有人大声附和道。
“你们同不同意?”齐父的眼睛扫过人群。
有些人被他看得纷纷低下了头,他们虽然丧心病狂,但是还没有到这种地步。
但是有些人直直的看了回去,脸上是畏惧死亡之后带来的短暂的勇气和无畏:“同意!同意!”
他们高举着手在空中挥舞,好像是在给自己鼓气。
有人还说道:“这么多天一天只死了一个人,肯定是她一天只能杀一个人,今天已经死了一个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挖了,挂在村子里最显眼的地方,我就不信她还能不认她的亲生父母。”
许多人经历了长达一个月的恐惧之后,内心都已经变得开始麻木了,他们本能的畏惧那种未知的力量,但是因为无力反抗只能无助的等着死亡。
可是人的求生意念往往是非常强烈的,从前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还能活多久,还能不能活下去,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会变得冷血和麻木
但是一旦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条可能的活路,就算前路会让他们粉身碎骨,就算这条活路丧尽天良,但为了活着,为了自己的命,为了那一点点活下去的希望,许多人还是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现在西坪村的村民就处于那一个阶段,就算有人还残留着一点点良知,但是他们的力量不足以制止、或者说他们也不想制止其他人去挖骨掘尸。
因为他们不想做的原因并不是多么善良,而是他们害怕这个会报复到他们身上,但是看着其他人做,显然报应也到不了他们身上。况且如果这真的有用,那他们自己就能活下去了。
是以齐父提出的这个意见,根本就没有得到反对,反而有很多人在后面支持他。
叶祁他们进村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陈师兄是领教过陈若秋的本事的,他不敢置信的说道:“他们是疯了吗?这样所有人都会死的。”
虽然现在不知道陈若秋到底是因为想玩猫戏老鼠的游戏所以才每天只杀一个人,还是因为力量不够才这样,但是可以肯定如果真的让这些人做出扒人家祖坟的事情,恐怕陈若秋真的会彻底的陷入疯魔。何况陈师兄并不认为陈若秋会实力不够。
张元明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