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学弟这顿饭刚吃了没一半,中途却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
见到来电显示的沈医生,于尔思微微皱眉,一般下班时间他不会这么晚打电话。他有些心虚地看了眼一旁大快朵颐的顾辞,略带歉意的朝学弟切身,走向窗边接听。
一旁的顾辞用余光偷偷的瞄着那人,却见他脸色一点一点的发白,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祥的预感,刚挂上电话后他就匆忙过来拿起外套,微微颔首沉声道:“抱歉,医院临时有事,我要先一步走了。”
顾辞想也没想,一把拦住他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于尔思的眼里闪过片刻的凝重,他推了下眼镜解释道:“江老师同病房的那个李阿姨病危了。”
想起那个爽朗爱笑的阿姨,虽然早已听说了她病情的严重性,但当消息真的砸下来时顾辞还是有些蒙,拦着的手微微垂下。
“你一会把他送回去,下次我做东。”于尔思拍了拍程亦安,有条不紊把顾辞安排的明明白白后才大步向外离去。
看着顾辞脸色有些沉重,程亦安不紧不慢的吃了一口牛排,一语道破他的心思:“担心了?跟他一起去啊。”
顾辞十分不屑:“我去了能干什么啊?”
一个小时后。
驾驶座的顾辞摇下车窗,望向外面依旧灯火通明的医院大楼,狠狠地拍了自己的大腿一巴掌。
嘴上说着不来,到家后还不是屁颠屁颠的自己开车过来了。
他有些烦躁的拿过烟盒叼了一只在嘴里点燃,直勾勾地望向七楼的光亮,眼睛有些失神。
不知呆坐了多久,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抽完了快小半盒。第无数次瞄向车架上的小闹钟,没忍住一把拽了过来赌气般晃了晃,可是表针才不会管顾辞的心事,只是继续高傲的滴答滴答地走着。
“嗡嗡嗡......”
顾辞看到的手机振动,拿烟的手吓得一抖,见来电显示赶紧清了下嗓子接起了电话,却还是有些沙哑:“喂,怎么样了?”
“...”当真听到他声音的瞬间,于尔思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有些微微愣神,只是拿着手机一动不动。
听到对面没有回应顾辞
忍不住看了眼手机:“喂?听得到吗?”
“能听到,李阿姨暂时脱离危险期了。”于尔思微微颌上眼,整个人如同卸了气的气球般瘫在办公室的椅子上。
听着他丝毫藏不住疲倦的声音,顾辞突然有些心疼:“你什么时候下班,我去接你。”
“没事。”
可世间哪有那么多的没事,有的只是不知从何开口说起而已。
决定当医生的第一天,于尔思早已做过了充分的思想准备,沉着冷静的做好自己的每一分工作,随时随地保持理性判断。
但当那接近死亡争分夺秒的手术一次又一次发生时,与死神争分夺秒的后,他筋疲力尽的走出手术室要面对的是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神和早已泣不成声的家属。
就像今天,当他刚出了手术室的瞬间,看到门口平日衣冠济济的李叔叔蜷缩在角落挣扎着起身,磕磕绊绊的跑上前,哪里还有平时的冷静干练?
毕竟,里面是他最亲最爱的人。
他那时真的和他一样庆幸,今天是个好结果。
谁说医生早已看淡生死?他们只是见过的生死太多不知道向谁诉苦罢了。
他们每个都是最需要安慰的心灵。
每当这时,于尔思总是特别特别的想顾辞。刚工作那年,连轴转了不知多少日夜,可那一次次的生离死别总让人十分无力,甚至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院长见状,大手一挥放了三天的假期,他闷着头毫不犹豫的订了前往柏林的机票。十二个小时,八千公里,当他看见台上认真干练的顾辞,凌厉张狂,意气风发,他就莫名松了口气,那原本动荡不安的心瞬间就踏实了下来。
可现在的顾辞近在咫尺,他越来越贪心。
尤其在听到顾辞的声音再次从耳畔响起:“都会好起来的,于医生。”
他低哑的声音通过耳麦还带着细微的电流声,于尔思心底略微一颤,他不自然的抿了抿嘴,连轴转了一晚的他终于在这声“于医生”中好了起来。
几个高强度工作后的于医生说话开始完全不带脑子,一不小心脱口而出:“我想见你。”
说完后于医生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脑子里乱糟糟,却听到那头略带笑意的低语:“
我在楼下。”
顾辞原以为会看到感动到痛哭流涕的于尔思飞奔下来,却没想到他淡定从容的刚上车,就看着一烟灰缸的烟屁股,不悦地皱着眉灵魂拷问:“你抽了多少根?”
顾辞像做错事的小孩子般倒吸了一口凉气,闪烁的目光不敢和他直接对视,偷偷用左手把剩下半盒烟藏在了身后。
半响,还是先于尔思出声打破沉默,他侧身上前凑近了一分:“是先回家还是先聊聊?”
顾辞听着这莫名熟悉的开场白和不断升温的暧昧气息,心中隐隐有了些期待,但表面还是装作不动声色地样子:“先聊聊吧。”
瞥见他推了推眼镜的小动作让顾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