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出门,我会找机会安排你离开上海的。”
好像事情又对位了,交接,传达信息,解决方案,几句话之内就安排得明明白白,毫不拖泥带水,聪明人都应该是这么办事儿的。
这才是专业人士。
白茜羽觉得自己也有些蠢,大概是今天发生一连串的变故让她有些目不暇接,情绪的承受能力也变得脆弱了,这种关头还去想一些有的没的。
可别被吴小姐那种话痨智障给传染了。
所以,她也打起精神,拿出专业人士的态度对接,说道,“好,往西南边走十……不,五分钟左右,有个门口贴着春联的小破房子,你帮我处理一下,越快越好。”
夜色中,雨哗啦啦地在下
,雨声像是炒黄豆似的嘈杂无比,青苔横生的弄堂逼仄而阴郁,好像全世界的雨都砸进了这道方寸之间的天地。
雨滴打在黑色的帽檐上,顺着边沿滑落至棱角分明的下颌,谢南湘似乎已经猜到了这样的情况,平静而专业地问道,“几个?”
“两个男的,一个女的。”
“……都死了?”
“嗯。”
“我会处理好,不会留下首尾的,放心。”
说话间,谢南湘已经拉起雨衣的兜帽,将她全身都裹在黑色的雨衣里,然后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只是轻轻拍落她肩头的雨水,吐出两个沉沉的字眼,“走吧,小心点儿。”
多和我这样的人接触一秒,你就多一分危险,谢南湘心里想着。
所以,这样的选择是正确的。
而白茜羽似乎也很理解他的想法,轻轻点了点头,还抬起那只没受伤的胳膊招了招,很轻快的样子,“好,麻烦你了,那我走了?”
谢南湘沉默。
自从收到了眼线那边传来的关于城南刘家兄弟的情报,他甩开耳目去莫利爱路走了一趟,发现那边早已人去楼空,屋内有一支破碎的针管,地上还有人被拖行的痕迹,他就知道是白茜羽出事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但暗地里发动了所有能掌握的可靠力量,结合分析对方最近出没的地点,锁定了他们的大致位置,唯一令他忌惮的是特工总部,如果他们已经得知虞梦婉被抓到的消息,他贸然过去搅局只会令事情更糟。
这不难解决,很快,他就从潘碧莹口中亲口得知:特工总部对这一切并不知情。
于是之后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他借由“巡逻”召集人手,因为他不打算直接出面,而是利用手下去搅乱浑水,再趁机想办法让白茜羽单独离开——他不想与她照面。
可那声枪响打乱了他的行动,也打乱了他冷静的思维。
这条弄堂太狭窄了,而狭路总会相逢。
谢南湘让自己不去想她刚才经历了什么样的绝境,也不敢想她是如何在生与死之间挣扎求存,他知道这种时候,一旦开始想了,很多事情就再也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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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白茜羽像以前那样强势地拿枪对着他的脑袋,命令他留下来或是必须带上她,他心里可能还要好受一点,但他装冷静淡漠,她却更冷静淡漠,全然一副“啊没事,我很好,没什么大不了的”的模样。
可她明明受了伤,淋了雨,生死一线过来的,见着位故人,两句热乎话都说不上,公事公办地撵她走……
谢南湘越想越是心中酸涩,白茜羽有点不知所措,“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就想问问……”谢南湘抿了抿唇,“你为什么偏要留在上海?”
白茜羽一怔,随即笑道,“那你为什么偏要投靠东洋人?”
她没有回答上一个问题,可谢南湘已然听懂了她的回答。
他轻描
淡写地笑了笑,道,“‘我要留在最危险的地方卧底刺探情报报效祖国’这话说出来我都不信自己有这么高尚,就不指望你信了,无非是条烂命,豁的出去,死哪儿都白死。”
雨势渐小,天地间忽然安静下来似的,白茜羽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她前世今生都没遇到过这样的人。
她认识拼命熬夜燃烧生命的,挑战极限不作不死的,也见识了舍生取义的从容赴死,就连她自个儿也不是很在乎能活多久,反正使劲祸祸,世间这么走一遭就够本了。
可她就是没见过这样的,不把自己命当命的。
烂命?命难道跟菜场的蔬菜一样还分好烂的?合着豁出性命求的就是一个“不白死”?能再盼着点儿好的吗?
她心里只想叹气,一个个的,一点儿都不积极阳光……
谢南湘望着她,他的目光平日里总有笑意,总令人感到亲切,却又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只有看白茜羽的时候,总是带出几分无可奈何来,“行了,我不能拖累你,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应该有很长很长,很美好的人生。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不要再往前了。”
白茜羽想了想,“你说得对,我们的确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谢南湘轻轻吁了一口气。
这是他想要的回答。
他知道白茜羽与他有着很相像的部分,遇事理性,只要对方讲得有道理,都能静下心来去听,可是当他真的听到这个回答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