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铭说了声,“那我们下次再说吧,钱款过几天我会汇到账户上的,我先回去了。”
顾时铭也有些猝不及防,连忙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等我忙完了去你家找你。”白茜羽道,朝傅少泽那边点点头,径自转身上楼了。
她潇洒一走,将两个男人留在原地。
临别的那几句话,让傅少泽的脸色更不好看了,顾时铭摸不着头脑地发了会儿愣,也准备离开了,傅少泽却慢条斯理地开口道,“顾先生,是做什么职业的?”
“一介文人而已,在大学教教书。”顾时铭道,他今年秋天毕了业,没有选择回家继承家业,也没有选择进入报馆领一份不错的薪水,而是留校教书,日子清闲时,也为报纸写写稿,年少成名之下选择了如此平淡的生活,倒是在士林中很是享有几分清誉的。
然而,傅少泽却不以为然地道,“噢,教书么?”
顾时铭终于察觉到他隐约透出的几分敌意,他也不是什么庸人,只是甚少经历这种感情纷扰的事情,此时只是略一思索,便大概明白了原委,也想通了对方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以他的清高,自然是不愿与这位常在报纸上见到名字的傅家少爷分说什么的,只是摇头失笑道,“的确,一名大学教授在上海能值几个铜子呢。”
这座远东明珠有的是富商大贾之流,初次与人会面时的第一句话,通常便是“恭喜在何处发财”,若是回答“在华东大学任教”,对方大抵就会露出有些微妙的神情,可你若是回答“在华东洋行混混”,对方就肃然起敬。
大学教授和富商大贾,新旧官僚比较起来,的确很是逊色的。
而就连大学里头,他也体会到为学术奋斗的意念一天淡似一天,而趋赴利禄的氛围,却一天浓似一天。虽然身列讲坛,然而目的却在于做官。认真教书的也有,那就被嘲为“用功的教员”,同时被大家看做傻瓜。
傅少泽对他的回答稍有些意外,于是便也毫不留情地道,“既然你明白,那就该知道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要靠女人的钱养活么?”
他堂堂傅家大少爷,当然不是那等争风吃醋的闲人,只是今天撞见了虞梦婉的这位“新男友”,见他模样俊秀,却衣着清贫,便先入为主地认为对方是吃软饭的小白脸,所以才端出这番浮夸做派,想让对方自惭形秽,不再纠缠。
聊了几句,又一听果然是那种酸腐文人,估计是用什么花言巧语将虞梦婉哄了去,便更看不过眼了。
“傅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与白小姐并不是爱人的关系。”饶是顾时铭脾气再好也忍不住皱眉,他一开始便对这个一身浮华的大少爷敬谢不敏,只是修养在克制而已,此时便冷冷道,“我不清楚你与白小姐的事,我想,既然白小姐已经离开了你,那么你也没有任何理由去介入她的生活。”
“不是?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傅少泽冷笑,他都能在她家楼下等着她,两人还要依依不舍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这种待遇他可从没享受过,“听着,我与虞……白小姐认识的比你早得多得多,你确定你真的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么?”
“……话不投机半句多。”顾时铭摇了摇头,他时常碰到过在学术上与他意见相左之人,有的会辩上一辩,有的分歧实在太大,倒也不必多费口舌了,便果断地道,“告辞。”
傅少泽一愣,心想自己还有一肚子话要说呢,但他恰好也是自诩绅士风度的那种人,做不出什么当街拉拉扯扯的事情,便只好眼睁睁看着顾时铭离开。
轿车旁,傅冬啃着刚从小贩那买的烤红薯,一边看一边吃得津津有味。
等傅少泽魂不守舍地走回来时,他连忙递过去另一份,“少爷,给。趁热乎吃,挺香的。”
傅少泽抬眼,怒视。
……
虹口,某间昏暗的和室。
门打开了,有光漏进来,隐约可见是一个男人的身形。
“松井先生,”来人的声音很恭敬,似乎还有些惶恐,“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您……”
听着来人说完,松井次郎正坐在席上,双手扶着膝盖,面容隐在阴影中,只是嘴角挑起一个的笑容。
他对那来人点点头,“很好,我们对你的情报很满意……”
那人连忙点头哈腰,表明了一番对帝国的忠心。而松井却没有耐心听他扯皮,只是拍了拍手,有人拉开移门走进来,他用日语吩咐了几句,大部分的字句都被淹没在黑暗中,只隐约听到几个字眼。
“……花火を咲かせましょ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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