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你过来完婚呢……”说到最后,舒姨语重心长地做了总结陈词,“少爷啊,年纪还小,心思不定,但只要老爷一发话,他不听也得听啊,是不是?所以啊,您就别担心了,就当没听过这档子事儿,日子还长着呢。”
在丫鬟担忧的目光中,白茜羽乖巧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绝不会胡搅蛮缠。
“小姐,这狐媚子是可是个厉害角色,不声不响就把少爷攥在手心里,您可不得不防啊……这种人最是可恶了,男子总是怜香惜玉的,耳根子又软,见不得女人掉泪,您千万不可拿这件事与少爷置气,且忍得一时……”
舒姨离开后,小丫鬟絮絮叨叨地传授着后宅心得,白茜羽靠在沙发里,老式的留声机里钢琴曲还在放着。
她望向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色降临了……
……
夜晚,仙乐斯舞厅。
醉人的爵士乐、迷人的霓虹灯、苗条的舞女、甜涩的香槟勾勒出一幅纸醉金迷的画面,傅少泽透过香槟杯望着那边绚烂的舞池,仰头将杯中的酒喝完了。
旁边的女人还要给他添,他挥了挥手,坐回到沙发座上,从怀中掏出一盒雪茄,立刻有舞女凑过去点上了火,眼风甜腻地往他身上瞟,“傅少,玩儿累了,要不要歇一歇?”
傅少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叼着烟,两根手指往外弹了弹,那舞女不甘地起身离开了。
他扯了扯领带,随意地倚在沙发里,霓虹灯光远离这片区域时,这里便只有一片黑暗,唯有他指尖的火光间或闪着,他却丝毫没有投身入那片光怪陆离中的意思,只是望着舞池,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一旁,三三两两的年轻男女们视线不时往他身上瞟,却没有人敢上前贸然打扰,只有刚跳了一场舞的段凯文大大咧咧地坐到他身边,“干嘛一个人坐着,怎么不去跳舞?”
“自个儿玩去,少来烦我。”傅少泽弹了弹烟灰,两只脚散漫地搁在桌上,公子哥儿做派十足。
在上流社会这帮年轻人的圈子里头,傅少泽的家世是出了名的优越,脾气也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他外表看着风度翩翩,但实则骨子里又冷又傲,谁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段凯文却不怵他这一套,挤眉弄眼道,“是不是想家里那位娇妻了啊?哥们儿可都知道了啊。”他与傅少泽是留洋时就认识的好兄弟,说起话来向来荤素不忌。
傅少泽还没答话,旁边听到他俩的男女们却都来了劲儿。
“什么娇妻?我也要听!”
“凯文,你知道什么了啊?”
“就是啊,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虽然比不上傅少泽家世煊赫,但这群年轻人家中也都是沪市有头有脸的人物,父辈多少都有生意或是人情上的往来,算得上是一个金字塔尖的小圈子了,此时在这种声色场合中,大家又都玩得开,听到这种八卦自然一下子就开始起哄了。
“嗨,就是他那未婚妻呗!”段凯文到了这种时候就格外来劲,“那天我本来去找傅少泽的,他不在家,正好被我撞见他那个未婚妻了……那模样,啧啧啧……”
傅少泽不说话,众人都好奇地起哄,“什么样的?快说快说!”他们自然也见到报纸上的消息了,但他们见多识广,对这种消息都是半信半疑,不会像平头百姓似的见什么便信什么。
“长得嘛……还行,年纪也不大,就是穿得特别老土,我们家佣人都不这么穿了。”段凯文回忆着那天的场景,“我就好奇嘛,多打量了几眼,结果你猜怎么着?她那丫鬟板着一张脸,叫我非礼勿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噢,叫我不要唐突了女眷!”
“哈哈哈哈……”众人笑成一团,“这不是个活古董嘛……”
“她有没有裹脚啊……”
“真有这样子的人啊……”
“还非礼勿视,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声音便越来越小,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收了声,看向角落里一句话也没说过的傅少泽,然后面面相觑。
他们平时虽嬉笑怒骂肆无忌惮,但那只是对于自己的下位者罢了,却是绝不敢惹傅少泽不高兴的。
“那个,傅少,大家都是替你不值嘛……”一开始说话那油头的小胖子小心翼翼地道。
“是啊是啊,这亲事也太不像话了……”
“这种村妇怎么配得上你……”
傅少泽终于抬眼,瞟了这群人一眼,最后落在段凯文身上,似笑非笑的,“关你什么事?”
段凯文被他看得一个激灵,视线飘忽,忽然喊了一声,“我跳舞去了!”然后把手里的香槟往旁边人手里随便一递,就此落荒而逃。
傅少泽随即也站起身,穿过一群噤若寒蝉的男女身边,有人还说几句“怎么了啊”、“别走啊傅少”之类的话,傅少泽却当他们不存在似的,面无表情地径自离开了舞厅。
上了车之后,傅少泽说了声“去霞飞路”,司机见他情绪不高,低声地道,“少爷,有件事……”
傅少泽按了按眉心,不耐地说,“有事就说。”
司机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老爷快回来了。”
傅少泽沉默着,半晌后,才闷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