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三日,沈步云带着澹台晔回宗门看望众弟子们。
从山门到紫极殿的一路,路边树木廊道上都挂满了红色绸带和金铃,山风吹过时绸带飘扬,金铃叮当作响,似乎整座山都在盛情迎接沈步云回来。
沈步云到紫极殿中坐下,与宗门中弟子相见寒暄了一阵,之前大多公事公办,走的匆忙,如今好不容易一切都安定了下来,门中一派祥和,大家都说说有笑,相谈甚欢。
自从沈步云将百年前私放恶灵的事澄清之后,虽然大家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害怕澹台晔,但到底没有什么恶意。一开始还有些拘谨,聊了一会儿,也慢慢接受了和他坐在同一处说笑。
澹台晔天生冷血,诚然对同门为什么情义,但是在沈步云身旁,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融入集体,免得惹他不悦。
大家忽然一起聊起沈鸿雪这些年在宗门中的事,澹台晔就特意竖起耳朵仔细听,听听自己不知道的这一百多年间,师尊都是怎么过来的。
他自己在暗无天日的邪魔塔底一百年,日日在心里质问沈步云,那承想这一百年,被他在心里质问过埋怨过千百遍的人,在这一百年间为了他也不好过。
他是在塔底挨着断骨碎心之痛,而沈鸿雪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记忆全无根骨皆废缠绵病榻,怎么修行都不得寸进修行之路几乎绝望,连保命都得靠每天服食仙丹灵药,所承受过的苦难不比他少半分。
澹台晔忍不住去握沈步云的手,被沈步云暗暗推开。
虽说是成亲了,但在大庭广众之下,沈步云觉得和澹台晔也不能过于亲密。毕竟都是修行之人,还是得给晚辈们做个表率。
江跃和徐兴也在殿上,和沈步云说起当日沈鸿雪的事,不禁感慨万千。
江跃道:“当时我第一次见到沈鸿雪,心里就很佩服这个人。原来一个人不论变成了什么模样,还有没有当初的记忆和能力,只要保持初心,他的光彩就永远都不会磨灭。”
“不是什么事情都一定要悟出一个大道理来的,也许他想证明的是别的事情。”澹台晔笑眯眯地转头去看沈步云,“也许他是想证明不论他变成什么样,都很喜欢本尊呢?”
江跃:“……”
沈步云:“……”
其他人:“……”
坐了一上午,大家聊得甚是开心,回忆往事的回忆往事,感悟大道理的感悟大道理,拆台的拆台,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坐到了中午用餐的时间。
平日宗门弟子们吃饭自然是去餐厅,但是今日不同,陆景初起身说道:“得知今日师尊回来,我们特意摆了宴席在观景台,请师尊移步。”
沈步云点点头,等弟子们先有序退下,方才站起来。
沈步云起身时,突然觉得腰间一痛一软,“砰”一声坐回了椅子上。
还好弟子们已经离开,此时沈步云身边只剩下澹台晔和陆景初。
这是从未见过的状况,陆景初吃了一惊,关切地问道:“师尊怎么了?”
沈步云不语。
“不该问的就别问。”澹台晔伸手去将沈步云扶起来,看单身狗一般得意又不乏嘲讽地对陆景初道,“忙你的去,等你以后有媳妇就知道了。”
陆景初微微蹙眉,不大放心地看了看沈步云,想想澹台晔说的话,估计是什么不能启齿的原因,还是没有多问,转身出去了。
“师尊小心。”澹台晔小心地扶着沈步云,被沈步云一把推开。
“是我不好。”澹台晔笑了笑,小狗似的一把抱住沈步云不放,一脸讨好地看着他,“但这也是因为师尊太好了,我才会忍不住的。”
沈步云淡淡道:“没脸没皮。”
“让我扶着你吧,万一一会儿又腰疼,摔了怎么办?”澹台晔一脸认真地看着沈步云,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来,和我握紧一点。”
沈步云无奈地摇摇头,一边跟着澹台晔走,一边问道:“你打算这样多久?”
澹台晔转头问道:“师尊问的‘这样’是怎么样?”
沈步云垂眸看了看自己和澹台晔握在一起的手:“这世上没有永远炽烈的感情,总是会慢慢平淡下去。不如平淡一些,方才长久。”
澹台晔握紧沈步云的手:“我当然会一直这样对师尊,师尊不相信吗?”
沈步云轻叹一声,道:“我被你折腾死了。”
“是我错了,别生气了。”澹台晔的手从身后搂住沈步云的腰,讨好地哄道,“我以后不敢了,我下次一定轻一点……嗯,不对,是平淡一点。”
沈步云无奈地摇摇头,和澹台晔手牵着手走到观景台。
观景台本是山顶附近一块突出的奇石,数百年前人工凿平,又加以扩大,用砖石铺地,周围砌了一圈低低的栏杆,建造成了整个玄天剑宗视野作为广阔的所在。
站在观景台上,可以俯瞰千仞高峰下湖水荡漾,远处层峦叠嶂,绵延不绝。
宽阔的观景台上,摆了几十桌酒宴,门中弟子全都已经到齐,围坐在桌前有说有笑,见沈步云和澹台晔来了,连忙纷纷起身致意。
沈步云道:“今日不必拘束,都坐吧。”
澹台晔拉着沈步云到预留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