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柔轻轻的一句话,却像一道惊天巨雷,当头劈在沈鸿雪的身上。
沈鸿雪觉得天旋地转,脚下几乎站不稳。
一颗魔心都在自己身上……可是他明明说过,他一开始就错了,他以后要和自己各自离开,他明明满心里都是师尊……
怎么会?!
……“他已经死了。”
……“你知不知道,一直被人抛下,是什么样的感受?”
沈鸿雪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低声说道:“我现在知道,是什么感受了。”
“但是请你,千万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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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晔抱着怀里无知无觉的人,一路走上无名山深处。
这些年在镇魔塔底受了重创,那些旧伤深及脏腑,全靠魔心强大的自愈能力撑住。如今没了魔心,旧伤好像几乎要把人撕裂了。
他怀里还抱着人,走不快路,几次差点被崎岖不平的路面绊倒,半跪在地上,磕破了膝盖。
但是终究没有让怀里的人伤到一点半点。
夜晚的天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澹台晔在山上丛林隐蔽之处找了个山洞暂时藏身。
因为失去魔心,又与司如寂一战两败俱伤损伤严重,此时灵力衰退厉害,本能受他掌控的天象他已经无力掌握。
他本是水族,不怕这点雨水,但是他不能将怀里的人淋湿了。
这洞穴中还算干燥,但是并不干净,地上灰扑扑的都是尘土。澹台晔脱了外衣,将自己的衣服垫在地上,让沈步云坐在衣服上,背靠着洞穴的石壁。
澹台晔浑浑噩噩地坐在沈步云身旁,意识有些模糊不清,闭上眼睛想暂且养一养精神。
澹台晔这一觉睡得很死,浑然不觉他身旁的沈步云,在黑暗中悄悄睁开了眼睛。
与之前殷千冥操纵沈鸿雪不同,沈鸿雪是活人,意识还在自己体内。沈步云却意识全无,完全受人掌控。
沈步云淡淡地看了身旁的人一眼,站起身来,轻轻地走出了山洞。
沈步云独自走下山,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角,挂在了山前的树上。然后转回头,慢慢地自己走回到山洞里,在澹台晔身旁重新坐下。
昏睡了半夜,澹台晔的潜意识渐渐恢复,终究本能警觉,听到了外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他首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身边,人还好好地坐在自己身旁,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而外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很急,听起来不是一个人,像是有一群人在搜寻什么。
这般荒山野岭,竟然找来了吗?澹台晔起身轻轻逼近洞口,只听闻外面有人的说话声:
“师兄,这里有个山洞。”
“小心点,不要贸然进去!快通知华先生!”
“你们先将洞口围起来!”
澹台晔回头看了一眼。沈步云还静静地坐在那里,靠着石壁。
他现在无知无觉,说不了任何话,整个宗门都只会相信司如寂的蛊惑。若是再让他回到玄天剑宗,也只能落在司如寂的手上。
这是百年来朝思暮想的人,一生中最珍重的人,豁出性命也要守护的人。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再让他落入司如寂和那些人的手中,连身死之后,无知无觉的身体都受人摆布。
澹台晔走到心心念念的人面前,将人揽入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抱了一下。
这一百年来心中的对他的爱对他的怨,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清晰分明,也无比平静。
他那句“我信你”,仿佛还在耳边萦绕,深深穿透灵魂,刻进了骨子里。
有些话,原不在于多长,也不在于多么默默深情。只要是他,哪怕淡淡地说出来,就足够铭记一辈子。
哪怕为他赴汤蹈火,为他而死。
澹台晔握紧了手中的刀,起身走出山洞。
山洞外,已经被仙修团团围住,包围了不知多少重。
“魔头,果然是你!”华先生喊道,“你把宗主藏在什么地方?赶快把宗主交出来!”
澹台晔的唇边挂着一丝冷笑,冰冷地目光不屑地从华先生身上扫过,淡淡地问道:“就凭你?”
看到澹台晔的眼神,华先生心中有怯又怒。上一次交手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这魔头刚出镇魔塔就给了自己重重一击,更是差一点就命丧这魔头的护法之手。
但澹台晔的轻蔑,又让华先生心中的滔天怒意盖过了胆怯恐惧。这魔头明显是看不起自己,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之前他有那么多手下相助,但现在他不过孤身一人,又刚和揽华剑君交过手受了重伤,没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此处,华先生举起了手中的剑。
上一次,输给这魔头已经够颜面扫地。这一次,势必要向这魔头讨回来。
然而一对上澹台晔的刀风,华先生就不敢置信地意识到,自己又输了。
不论澹台晔受多重的伤,自己也根本不是对手。
“砰——”一声,华先生被掀飞撞在身后的大树上。
澹台晔冷冷看着他,问道:“给个饶你狗命的机会,现在要滚吗?”
华先生手下不过带了数百人,但在山下发现沈步云被树枝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