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赌自己会不会下手都不敢,竟然直接放行。
澹台晔过去接触司如寂的印象中,司如寂与师尊沈步云是相反的两个人。
师尊一向清冷不近人情,心里却装着所有人。平日寻之不见,有难不请自来。
而司如寂此人虽表面性情温润待人和善,其实心性凉薄从不在意他人生死,不与任何人亲近,心中只在乎他师弟沈步云一个。
司如寂从不会在意门中任何一位弟子的生死。澹台晔亲眼见过他斩妖除魔之时,哪怕对方掳掠数十名门中修士威胁,司如寂也能无情地一剑全杀,搏个同归于尽。
澹台晔从未见过这位师伯真心关心任何人,除了沈步云。
现在多了一个沈鸿雪。司如寂不仅十分在意他的生死,甚至连受伤都舍不得。
一个小弟子能得司如寂如此上心,澹台晔更觉得这个沈鸿雪不同寻常。
这些年,师尊并不可能像避讳自己一般避讳与司如寂相见,不可能需要把他对他唯一师弟的关爱分给一个“替身”。
为何师尊和司如寂,都要如此珍重地保护一个小弟子?
疑云在澹台晔心底环绕不去,司如寂越是在意沈鸿雪,澹台晔越是决定要把沈鸿雪带回去,甚至在脑海中产生了一个荒诞不经的念头。
……
沈鸿雪被澹台晔关回了原来的宫殿里,静养了几日也无人打扰,澹台晔也未曾现过身。
忽然有一日,几名仆从说奉了帝尊之
命,请沈鸿雪到正殿有事。
沈鸿雪还是第一次到正殿,那是澹台晔平日会客之处,探讨魔界要事,不许闲杂人等进入。
随侍从进了正殿,沈鸿雪只见澹台晔难得端正地坐在殿堂正中上首的主位。
堂下摆放了一张椅子,坐着一名拄着拐杖、披着斗篷的白发黑衣老者,见沈鸿雪进来,向澹台晔问道:“帝尊说的,就是他?”
澹台晔盯着沈鸿雪,答道:“嗯。”
老者拄着拐杖起身,用拐杖柄在地上画了个圈,又凭空画了一些沈鸿雪看不懂的咒术。用拐杖指了指圈中的位置,转头对沈鸿雪道:“你站过去,闭上眼睛。”
沈鸿雪不明所以,看了澹台晔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想必也是默许如此,便照做了老者说的话。
沈鸿雪闭上眼睛后,也没感觉到与平常有什么不同。
老者叮嘱道:“老身让你睁眼之前,不要睁开眼睛。”
沈鸿雪微微点头。
老者转头看着澹台晔道:“请帝尊过来,面对他,闭上眼睛。”
澹台晔走下堂来,依老者所言,站在沈鸿雪对面,闭眼。
这老者是魔族罕见的异能魔修,修的是追人记忆之术,能令另一个人读取想读取之人的记忆。这种魔修本用于抓获敌方重要人物之时,读取敌方机密,但法术难度极大,需要的天赋极高,因此传人凋敝,失落已久。
找到这名老者,澹台晔就花了不少时间,费了不少力气。
从澹台晔走到沈鸿雪面前闭上眼的一瞬,脑海中犹如时光倒转,似真似幻。
沈鸿雪恍然看到百年光阴倒转,从入宗门这些年,师兄师姐和前辈们的照顾,到第一次见师伯被当做师尊,再到师尊带着自己回到宗门。
澹台晔跟着沈鸿雪遍观他百年经历,日子平淡无趣,虽有长辈爱护照顾,却如身处牢笼之中,从未被允许离开过孤雁峰,日日不是生病就是看病喝药练剑看书,是个正常人只怕已经疯了。
只有十分偶尔之时,沈鸿雪才能见到师尊,百年之间次数屈指可数。
沈鸿雪印象最深刻那一次,是一年多前,后园古桃树下,与师尊促膝相对,请教道法,谈论古今。
午后阳光正好,言之精深之处,沈鸿雪
在桃树下独自思考参悟,戴着幕篱的人便倚着桃树小憩片刻。
落花纷纷,岁月宁静。
沈鸿雪盯着师尊身旁的长剑看了好一会儿,心底莫名生起一种不可言说的眷恋和向往,鬼使神差伸出手,隔着剑鞘轻轻触碰一下。度厄铿然而动,精纯的剑意汇入指尖,在心口盘旋。
澹台晔震惊地看着沈鸿雪与度厄的感应,一种更加强烈的直觉在喉间呼之欲出。
无数相似之处,无数次本能地莫名为他心神悸动,对他难以言说难以控制的在意和关注,和眼前的景象相互印证。
澹台晔努力将沈鸿雪记忆之中与师尊接触的每一幕都仔仔细细看过,沈鸿雪记忆中的“师尊”,与自己记忆之中的师尊,虽看似无差,却又好像有哪里不同。而且,沈鸿雪记忆之中,“师尊”就从未拔出度厄剑,度厄的剑意却久久萦绕在沈鸿雪胸中,为他参悟驱遣。
澹台晔一路逆时光而行,更深地探入沈鸿雪记忆深处。他究竟是何人,入宗门之前又是什么来历?
但一切在入宗门之时戛然而止,好像有一扇深黑的厚重大门,隔绝了两个世界,任凭怎么努力也推不开。
沈鸿雪自己也仿佛望见了那扇隔绝了百年之前记忆的沉重大门,蹙眉推了推门,但自己也丝毫推之不动。
“帝尊若要强行冲破这扇门,可以用法力冲破,他百年前的记忆就在这扇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