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丫鬟小厮们洒扫的声音时,魏璟这才又敲了敲床板,喊了玲珑进来。
玲珑其实之后一直都未再睡,魏璟于内室静坐,她则于外间静候着,时刻都关注着室内的动静。所以,魏璟传唤她的声音一响起,玲珑立刻就走了进来。
魏璟这会儿脸色已比之前夜间时好很多了,他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仍是从前的那副温和面孔。
玲珑悄悄偷看了他好几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她最终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再偷瞧时,便见公子探寻的目光朝她投了过来,玲珑知道自己失了分寸,便不敢再多想,也不敢多琢磨着主子心思,只老老实实听吩咐伺候。
穿戴齐整后,魏璟却说:“一会儿用完早膳后,去一趟松青院。”
魏璟语气淡淡,寻常得就像是交代中午吃什么菜一样。但玲珑听在耳中,却觉十分震惊。
“怎么了?”感受到了玲珑的不对劲,魏璟望着她问。
玲珑忙收拾了一番自己的心情,只低头回说:“奴婢遵命。”
公子自来便深居简出,不说与世子了,就是同老夫人,都不大往来。而如今,公子竟说要去世子那儿,这叫玲珑怎能不惊诧?
魏璟目光在她面上逗留了一会儿,然后道:“你无需想太多,该你知道的时候,我自会告诉你。但眼下还不该你知道,所以你也别多想多问,只按着我说的行事便是。”
“是。”玲珑再次遵命。
而相比于玲珑,兆安对魏璟这样稀客的到访,则镇定从容许多。
依着主子的吩咐,热情邀了魏璟主仆进正厅去坐后,兆安则说:“还请大公子在此处静坐稍候一会儿,我家世子爷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魏璟点头,对兆安也十分客气。
“有劳了。”魏璟说。
兆安则笑着道:“大公子您折煞小的了,小的是奴,您是主子,为主子做事是小的的分内之事,哪能担您一句‘有劳’,若叫世子知道,他怕是要责罚小的了。”兆安一边说,一边喊了丫鬟过来,让她去奉茶来。
魏璟却说:“无需麻烦了。”他嘴唇翕动,又加了一句,“是用了早膳过来的,这会儿不饿也不渴。”
兆安道:“那就依大公子您的意思。”
兆安陪了魏璟一会儿后,便离开了。待魏珩一回来,他便亲自过去将此事禀报给了魏珩知晓。
虽说魏珩有猜到魏璟可能会来找他,但猜测是一回事,而此番他真正找来,就又是另外一回事。
但不管怎样,魏璟既然能找来,说明他是有合作共赢的意思在。
“你先去好好招待着,我换身衣裳便去。”魏珩表情严肃又认真。
兆安见状,忙更认真对待。
魏珩很快便换了衣裳过来,兄弟二人目光对上,彼此心照不宣。魏璟先打发了玲珑出去,魏珩则也将兆安打发去了门外。
屋内只剩下兄弟二人后,魏珩在魏璟对面寻了张椅子坐下,然后他抬眸看着对面的人,声线平静问他道:“你想好了?”
无需多言,只这一句,魏璟便知道那日的所谓琴瑟和鸣,所谓亭中偶遇,都乃是府上这位世子爷的精心安排。
但这些也都不重要了,魏璟心中既有了决定,他便冲魏珩点了下头。
魏珩则问他:“为什么?”
他必须要问清楚,他要魏璟亲口告诉他当年陶姨娘的死因。
魏璟错开他目光,转眸看向了别处,他喟叹一声后,才平静着道:“因为……之前我一直都以为我娘是自杀,如今才知道,原来她是被人逼死的。”
魏珩闻声,又不自觉便转起了拇指上的扳指来。他此刻心内清楚的知道,揭秘当年真相,让魏国公清晰认识到他当年助纣为虐放下的恶行,怕是铁板钉钉之事了。
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魏珩心中自然小有激动。
但他没作声,只继续等着魏璟说接下来的话。
魏璟也没看他,兀自继续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娘也并非十恶不赦之人,她不过也只是旁人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她其实后来后悔了,但当时已经走上了不归路,刀也架在了脖子上,她便是后悔了,想抽身而退,她也是无能为力。”
魏珩问他:“所以,陶姨娘临终前,是将这一切的阴谋都告诉了你?”魏珩想确认一下,他手上还有没有一个更有说服力的更确凿点的证据。
比如说,遗书。
之所以有这样的猜测,是因为魏珩心中稍稍盘算了下,若是当年陶姨娘便在魏璟面前说了这些,这些年来魏璟就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若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母亲乃是旁人手中的刀,是为人所逼死的,他身为人子,并不会袖手旁观。
魏璟这才侧首过来望了魏珩一眼,事到如今,魏璟也并不瞒他。
魏璟道:“我娘临终前亲自交了封信到我手上,这些年一直没看。直到昨夜……”想到昨夜看到那封信时的震撼,魏璟这会儿还冷汗涔涔。
魏珩看出了他的异样,没再追问下去,只说:“自今日起,愿你我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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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颜熙正在家指点三个徒弟做簪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