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早朝,从朝堂出来后,卫辙朝魏珩走了过来。
“魏大人。”卫辙一身明紫官袍,喊了魏珩一声后,又手持朝笏朝魏珩一旁同行的官员拱了拱。
那官员识趣,知道卫将军是专门找魏大人的,故而忙笑着同二人道了别,匆匆去了一旁。
魏珩脚下步子没停,二人就这样并肩一路往前去。
直到到一处人群渐疏散开来的地方,卫辙这才从袖中掏出了那封信和那盒脂膏来。
“受人所托,这几样东西如今交还与大人。”
魏珩在目光触及到那信和红木盒子时,眼神就瞬时冷了几分。
但他面上却不显,此刻仍很平静。目光慢慢从那几样物件上挪开,寸寸上移,最终停在卫辙脸上。
“颜娘给你的?”魏珩语气极为平静。
刻意保持的平静,听起来倒是比愤怒还要有威慑性。
他背负腰后的手,此刻微微攥握成了拳。
卫辙看了他一眼,只觉他这说的是废话。
卫辙并没答他的话,他只说: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既然能从哪怕无名无分也要跟着你,到如今避你犹如洪水猛兽……想来是你做了什么伤透了她的心。”
“魏大人,不要觉得你生来便高人一等,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去践踏别人的尊严。你不过就是落了个好胎,生在了富贵人家而已。我们普通门户的儿女虽不及你们生来便尊贵,但也绝不容你们给随意辱没了去。熙儿是无父无母,但她如今有卫家。所以,在她面前,你且收一收你的清贵傲慢,收收你世家公子的脾气!不是随便谁都想攀你们家的高枝,想争着去伺候你魏公子的。”
“你若惹恼了我们,也就别怪我们不拿你当回事。”
又说:“你们魏国公府,在外面眼中千尊万贵,但在我们眼中,不过就是寻常人家。谁也没有比谁了不起!”
卫辙是同能说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种话的程禄是一类人,所以,他心中自然是瞧不上这些权贵之子。
更是看不上他们的很多做派。
魏珩沉默,对卫辙这样的一席话,他心中自是有自省。
卫辙看了他一眼,话说到激愤处,不免又言语威胁了一句:“放妻书只要我一日不写,那熙儿就还没与我彻底断得干净。便是日后她原谅了你,你也做不到名正言顺。所以,魏世子,好好想想清楚,你到底要什么。若我这关你过不了,你也休得再说许多。”
放妻书的事,父母同他提过一嘴。卫辙心中记下了,但却一直没动作。
卫父卫母也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所以,提了一次后就没再提。
而颜熙……她是更不知道她跟卫辙的和离文书都办下来了,竟还需要这样一封他亲笔书写的放妻书。
所以她也没提过。
魏珩这会儿望着卫辙,面如冷霜,眸若寒潭。
无疑卫辙最后的这几句话,是踩了他底线,以至于叫他连最基本的表面礼仪也难再顾及。
他也不想再故作冷静。
明明在意,却装着不在意的样子。
但魏珩没说话,只是从卫辙手中拿过信和盒子后,便扬长而去。
魏珩还未出宫,便被宫里的一个小太监挡住了去路。
“魏世子,明德太后召您过去。”
魏珩这才平心静气,让那太监带路。等到了明德太后的寝宫时,魏珩面色早已经恢复如常。
婉柔这会儿也在明德太后这儿,甚至连东宫太后明懿太后也在。
魏珩进殿后,先给二位太后请了安。
明德太后要对魏珩更热情也更熟络一些,明懿太后则相对客气许多。
婉柔这会儿也是挨着明德太后在坐,瞧见表兄过来,她忙起了身。
魏珩给二位太后请了安后,又依着礼数向婉柔打招呼。
“县主。”
婉柔亲事已经定了下来,不日便要外嫁。所以,圣上已经封了她为顺安县主。
届时,她会以县主之仪仗,下嫁到陆家。
而婉柔一应大婚事宜,皆由明德太后亲自操持。
明懿太后虽不必事无巨细的跟着操心,但身为祖辈,自也得捎带着关心些才算说得过去。所以她今日到明德太后这儿来,也是想过问一下顺安县主大婚的进程的。
而今日召魏珩到寿康宫来,也是二位太后有一事想征求魏珩的意见。
“听说你府上之前寄住过一位簪娘?说是手艺了得,能把京中坊间许多有名气的簪娘都比下去。甚至,连宫里尚服局的人都鲜有能比得上的。”
魏珩看了婉柔一眼,而后拱手回明德太后的话。
“回太后,正是。”
不过魏珩又说:“但却不是县主夸的这样好,她不过是有几分祖传的技艺傍身罢了,远比不上尚服局司饰司的诸位姑姑。”
婉柔只垂头温柔的笑。
明德太后则说:“婉柔说她好,还给哀家看了她亲手做的簪子。哀家看了后,觉得倒十分不错。”又问魏珩,“既是从前在你府上住过,品性各方面你该有所耳闻。若哀家说,婉柔之后出嫁所戴凤冠交由她来做,你觉得可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