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的静默里,窦崇光心跳快极。
更甚至,看着她,手也在微微抖着。
何清宁目瞪口呆。
何清宁对元小姐的崇拜之情又得到了一次更新。
这一番话,这如画景象,文不加点一气呵成,文辞丰富层层递进,眨眼之间门,已将江淮坊间门生活描画得栩栩如生。
文辞的力量,何清宁作为士人,自然是铭心刻骨。
他认为,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不被元小姐的一番恳切言论撼动。
就如他那日被平冤之论震撼,又被夺权之理折服。
元小姐实在是太过人了。
其胆色、其聪慧、其壮志,只需稍加打磨,便一发不可收拾。
不知许久过去。窦崇光终于连声说:“好!好!《黎明万事图》,此图必成!”
画成这样一幅图,所费时间门、心力无数,况其细节太多,既考验人物,又考验建筑、山水。一旦画成,非巨匠不能称誉。
但窦崇光肯定会画。
他不会在乎,在其中失去了多少,又耗费了多少。
元苏苏说:“等居士的消息。”
谢无寄身带吉兆横空出世、《黎明万事图》送到陛下案上,他们做的这两手准备,就是给大宁各位朝臣勋贵们,一个响亮的见面礼。
元苏苏直起身往后退,却没想到一退就撞上了硬邦邦的人。
她愣了一下,转头看见谢无寄正是一直站在她身侧,安静谦恭地听她说话。这人气息太幽微,她一直没察觉。
她头上簪钗锋利,撞一下便在谢无寄颧上划下了一道细细血痕。
元苏苏刚要出口的问话就含在了嘴里。
她抬手按住头上的发钗,还要说什么,谢无寄就混不在意脸上的伤痕一般,向她欠身道:“抱歉,看画站近了些,让贵人行走不便了。”
元苏苏拔下发钗,左右看了看无处置放。谢无寄便自然地摊开手掌来,替她接着。
元苏苏不戴弄脏的发钗,他清楚。
而元苏苏本人被他这熟悉的动作搞得很疑惑。
片刻,她将信将疑地抬眼看着,掐着发钗放到他掌心。
而后,才说道:“你怎么老是受伤。”
她都怀疑谢无寄是不是中了什么蛊,或者运气差成这样,有什么伤都能找上他。难道这真龙天子的命还是拿别的气运换的?
谢无寄泰然道:“这不算受伤。”
元苏苏无语,对他那满身的病痛来说,这点划痕确实不算什么。
她转身往画室外走去,背影都透着一股“不知道怎么说你”。
要是她知道谢无寄的意思是“有贵人关怀,这不算受伤”的话,估计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谢无寄垂眼握着发钗,想了一会儿。
如果受伤能让她怜悯的话。
那……真是一件好事呢。
他抚摸了下脸上根本不值得在意的血痕。
等他走出来时,元苏苏从交谈中只略分心抬眼看了一眼,他已不知道把发钗放到哪里去了,也没有再管他。
下山后,元苏苏想起来,让人去吩咐了一声:“说安平街的宅子已料理好了,即日就可搬出去。”
她对人好也是从不吝啬。何先生喜食千里脯,宅子便置在肉铺对面,还命了靠谱的侍从护卫过去,帮他们二人办事。
从安平街到她院里,路程也不远,且可从后街通过,不吸引人耳目。
把谢无寄和他老师丢在一起,也不会显得过于亲近,让谢璩怀疑。
在谢璩那里,谢无寄只能是元苏苏一个素未谋面的“兄长”,跟着皇家的辈分喊一声“三哥”,不过是出于陛下对她多年疼爱的情分,回报陛下之意。
再多出来的,那可就是她自己的野心了。
元苏苏对这个还是比较谨慎,她不认为自己现在能脱离谢璩和“未来大皇子妃”的身份,这身份是她的禁锢,也是她的助力。
迟早有一日,她可以不用再看谢璩的眼色,考虑他的心情,在他的底线范围内行事。
她不认为自己比谢璩差。
只不过,是起步晚了些罢了。
消息递过去,素采便过来回禀:“小姐,谢公子听了,已道了谢,收拾好了行李。”
其实他哪有什么行李,不过几身衣裳,还有这几日才替他买到手的书。
一辆马车,轻车简从地就带走了。
元苏苏也不以为意,只坐在窗边借着明晃晃天光看着书,衣裙堆叠在榻沿上,手上那串冰白的珠子取下来,放在手侧的青玉小碟里。
听了,只说:“叫他不用来谢,自去便是。”
又道,“好好读书上课,了解京都,过几日去巡按御史府上,再叫他来。”
素采领命而去。
元苏苏下午小憩了会儿。
晚间门才听说:“谢公子走前,在小姐门前站了会儿。婢子问有什么事,他只道静立致谢。”
“婢子劝不动,只得等了一阵,谢公子才走了。”
“哦。”元苏苏不太在意,“去看看他房里还落下什么东西没。东厢从此收拾出来,做我的库房。”
片刻后,素采只带回来了一样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