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嘴角几度要瘪下来,偏硬是坚持着上咧的笑模样朝崔茂怀挥挥手,才转身跑回了马车上。
随即就听车厢里传出小姑娘呜咽的哭声,崔茂怀的泪也跟着肆意横流。最后被周辞渊推到另一辆车前匆匆看了一眼常伯,眼前的车、马、人便尽皆离他远去了……
这一场道别像是抽光了崔茂怀体内积攒的所有精气神,偏崔茂怀送别的日子才开了个头!
翌日,陛下于靖安门亲送大军出征。
崔茂怀因身有重孝不宜出现在这场合,就单独乘车等在南门城外。远处,隐隐绰绰能看到两大卫营的兵马整装待发。周辞渊昨日接旨后去西郊正是点兵集合。之后他同冀长海,周笙等将军一起南下,再一路调管其他大营、州府的军队,共计十万,以速平西南!
崔茂怀腿上搭着裘毯歪靠在马车上,闭目细听,他能听到城中威壮士气的号角强鼓,能听到将士们山呼万岁,然后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便能听到由远及近的“必胜”,崔茂怀知道,这是周辞渊他们出发了,靖安大街上蜂拥围堵的百姓在次第呼喊……
当身披金甲的周辞渊在偌大的帅字旗下一骑当先出现在城门口,崔茂怀的眼神便再没移开过。
只今日的送行就真是挥别目送而已,大军出征,队伍中的小将兵士或许还能左顾右盼跟城门外来送行的家人说句话,但为首的将领哪能轻易离队。
于是目光在空中交汇,久久相望不离,最终也要硬下心肠匆匆跨马离去……
崔茂怀送走了周辞渊,一腔别绪还不及消化,隔日就得到消息,金襄郡王要往青阳观祈福去了。
同样的马车这回停在东门外,从日上等到日中,崔茂怀终于等到了祖父。
却是崔茂怀从未见过的模样。
一向都是木簪道袍穿着的祖父,今日头戴九粱巾,身披天仙洞衣,端坐在高车上,身后还有两名道童,一捧如意,一捧拂尘,前后有仪仗相护。
经祖父解释崔茂怀才知晓祖父此去青阳观为陛下祈福,这是一系列的仪式,今早祖父便在宫中举行了斋醮科仪,此去一路,需每日焚香诵经,待到了青阳观,便要正经的设坛、升坛,通观道士唱礼、诵经,祭告神灵,足九九八十一日,方为结束。
崔茂怀丁点不懂这许多道教仪式,听着祖父的讲述只觉得繁琐辛苦,不由担心,“这么久,祖父身体吃的消吗?”
下一瞬,祖父略显糙硬的手掌便覆上崔茂怀的头顶,小心避过他绷带缠绕的伤处,至亲长辈般摩挲安慰道:“惯日里我早晚也要诵经,祖父的身体硬朗着呢,别担心。”
说罢偏头用可视物的那只眼瞧了瞧崔茂怀的面色和腿脚,竟还能跟崔茂怀打趣说,“幸而你弄出了轮椅,要不祖父的那把拐杖倒能留给你了。我知你喜欢玉璜叮当的声响,还跟辞渊偷说那木杖被我盘的油光水亮好不诱人!傻孩子,竟瞧着好看了,却不知那木杖有多重,都不知是它日日撑着我还是我天天拖着它。若非先帝御赐……”
老郡王含笑朝崔茂怀偷偷眨眼,一切嫌弃全在爷俩的默契里。崔茂怀也终是把满脸沉重担心弯了嘴角。
二人送别的时间一样有限,老郡王最后拍着崔茂怀的肩叹声说,“怀儿,别怕,现下留你一人在盛安,才是对你最好的。”
“……”
崔茂怀当然知道。
他已经知晓自己的这条命是怎么被保下来的。
除了周辞渊立下军令状率军南下平乱,长公主自尽前奉给陛下的密旨、血书。祖父也将曾送予他的象牙笏板和腊八当日陛下赐下的那只漆碗,一起摆到陛下面前。
却道:“先帝曾言将来持此象牙笏者,十恶之罪可免一等。其余罪状可免罪一次。但崔茂怀被诬身份一旦坐实,其罪焉止十恶,万无放生的可能!而陛下您念着他只身救驾,又诚心乞求千家米,特意赐给他的一生衣食无忧的金饭碗,怕也再用不上了……”
其实不止他们,据说陛下还曾就如何处置他问过如朱相,韩呈等人。
具体问答不知,但崔茂怀明白,若只是一两点触及陛下心软之处,他即使死罪可免,也定然活罪难逃。周辞渊亦说他面圣时应答的好,终是将他这个必除的“后沛余孽”同之前莽撞纯稚的崔小东家对接起来,险逃一劫。
之后,就是圣心如渊,平衡朝堂、控制外将的考量……:,,.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