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亲自来替崔公子道谢。那威扬公和谢家,需要去吗?”息风问道。
“不必。那边和怀弟只论私交就好。”周辞渊简略一句,已翻身上马。
息风却不明白,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为什么?”
周辞渊回头看了一眼息风,反问道:“谢家二郎你也见过,觉得其为人处世如何?”
息风想了想,斟酌着道:“夸赞的说的性格温顺敦和,可到底,有些不知变通、木讷了。”
周辞渊点头,“那这样的人,缘何能升任卫长,到陛下近前伺候,还刚好派他看守毓清斋?”
息风一愣,对上周辞渊的目光,旋即明了,“是主子您安排……”
“威扬公、谢夫人和怀弟一向私交甚笃,此前二人在怀弟家酒楼因琐事争执,甚至能将小世子直接丢给怀弟,两人回府大战数百回合,到闭坊鼓响了才想起儿子还在外头……”
周辞渊说着,回想起当日他的怀弟一脸生无可恋,抱着那只胖小子的情景,眼中不由带出一抹笑意。那小子也是贼,亲爹娘不见了,就认准怀弟,不管奶娘还是旁人谁张手要抱他就狠哭,肉爪子揪着怀弟的衣领死都不肯松手。
息风忍笑,“是,这事属下也有耳闻。咱们公子被闹了半日,说是要给威扬公他们乱丢孩子立警示,就故意把睡着的小世子和奶娘藏起来,一脸无辜的说小世子不是已经被带回家了?威扬公夫妇根本没想过咱们公子会骗人,当时就急了,一个回府找,一个揪了附近巡城卫的就要全城搜查……最后知道虚惊一场,谢夫人可是把咱们公子的零食搜刮了个干净,威扬公也抱走了好大两瓮酒,说是给他们压惊的……”
“是。”周辞渊笑笑,“这样的关系,很多事不必说破,意会就好。”
周辞渊没有说的是,威扬公府和谢家,能和怀弟私交莫逆,但绝不会愿意和他扯上关系。
这两家都曾是手握兵权的人家。为将者,打天下的时候只觉得有多少都不够,可一旦天下平定,首先被上位者猜忌忧心的无疑也是他们。
威扬公杨国公和谢将军当年何许人也,战场上一者冲锋一者断后,相互配合攻下多少旁人打不下的城池坚堡,可到晚年不也都和崔侯爷一样被卸甲荣养。乃至避无可避被卷入先帝末年的夺嫡之争,最后满门儿郎抵御胡人战死。威扬公府才剩下一根‘纨绔独苗’承继爵位,谢家也仅剩‘悍姐讷弟’两个,得以遵照长辈遗言结为秦晋之好。
虽然盛安城里现在满是这对夫妻的“笑话”,可逢年过节,陛下恩赏倒没忘了这两家。谢二郎承继其父五品将军之衔,又得陛下给了殿前威武军之职,也证明了这对夫妻的聪明……
如此二人,亲历过一日堂前数十口棺材,满门缟素,算是舍了合族子弟才保下唯一血脉,他们如今又怎么可能再跟权臣朝政扯上关系?就更不必说他这个钦御司都督了……
所以,他才辗转提了谢二郎的职位。恰好有寿字牌的事,怀弟那性子,是绝不会抢别人功劳的,又是谢夫人的亲弟弟,五分摆骨牌的功劳他愣是在陛下面前能说出十分好来。于是在陛下面前露了脸的谢卫长,得陛下重用看守毓清斋,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有他在,当夜山林埋伏了一千禁军,任何人都不能通过的御道他必然是会放怀弟过去的。
这是成全怀弟救驾的第一步。
也是怀弟赶的时机好,陛下正自责教出如此逆子,怀弟就来了。但当时的情况,更需要有分量的人为怀弟定下忠义的基调。否则过了时候,一样救驾护驾,可就没这么重的分量了!
周辞渊得承认,朱相会站出来,说了那么一番话,在他意料之外。
此情不可谓不大。
“主子,那干嘛不让崔公子亲自来向朱相道谢,岂不更诚挚?”息风又问。
“你觉得,怀弟是能想到这些的人吗?”
周辞渊一笑,“朱相乃中直之臣。他能对怀弟心存善念,是和陛下一样觉得怀弟至纯至性,且能跟陛下说旁人不敢说的真话。这样的老大人,可以知晓我拐带怀弟的事,但有关怀弟的其他印象,就不必了……”
“是。”
息风忙应道。听到这会儿,他也算明白了,自家主子今晚能这么仔细跟他说这些话,也是要他留意区别对待崔公子身边的人。不是对崔公子好的,和崔公子亲近的,就真能放心。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上马,周辞渊还得回宫交旨。息风跟在边上,解了疑惑,知道自家主子还有的忙肯定没时间去探望崔公子,就说起崔茂怀的伤势情况。
“属下虽然知道主子的苦心,但昨儿个夜里,眼瞧着公子一次次摔倒,摸黑忍疼的一路往行宫跑……若非下面潜藏的伏兵提醒我,属下好几次差点就飞身冲出去了。主子也是,您该多少透点儿底给崔公子的,受了那般大的惊吓苦头不说,那什么疗养山庄马上就建好了……崔公子今儿个尽盯着那边的烟火瞧呢……”
息风说着也忍不住可惜叹气。然后就见自家主子突然勒马停步,抬眼看向已经能望到殿銮城墙的宫城,面色莫名。
是啊,昨晚在行宫看到扑进来的怀弟,他当时真真庆幸怀弟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