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个差,今日如何想通了,还巴巴到朕这儿来卖乖谢恩?”
陛下话里满是调侃,面上也带着笑。就连一旁的安国忠,也笑眯眯的往崔茂怀身上瞅,似要看他怎么答。
崔茂怀身上压着四十斤重的冰冰冷铁衣,等了半天没等到皇上一句夸赞。只能嘟着嘴先把头上压的脑袋痛、还冰耳朵的头盔取下来。身上的重甲却得顾着“御前失仪”的罪名且忍着,这才又往御案前凑了凑,回道:
“小臣哪是不识好歹的!陛下对小臣好,小臣都知道。昨儿个……昨儿个那不是小臣自知不会武,怕辜负了陛下厚恩才愁的吗……”
“嗯?”陛下抬眼朝崔茂怀看来。
崔茂怀说到半途的话立时一噎,没出息的目光躲闪,连跟陛下对视都不敢。
“是小臣不好,小臣不识好歹,居然不懂陛下关爱我的心意。”崔茂怀认起错来同样业务熟练,态度诚恳。
“嗯?”
陛下又是一个疑问词,显然在他面前说话这么前后句不一,又爽快认错的也少有。一时间,陛下是真笑出声来,旁边的安国忠也把脑袋垂的更低,跟着偷笑。
“看来是有人提点你了?”陛下笑问。
“是。”
崔茂怀点头,“陛下知道小臣的,实在是文不成武不就,也就您一贯包容小臣,如今又特特抬举小臣,偏小臣不争气。懒是一方面,小臣……也是怕军中悍勇之士那么多,小臣什么都不会,既打不过别人,也不会兵法谋略,陛下亲口说要操-练,那我去了还不得被人欺负笑话死!”
“皇上,小臣昨晚上担心害怕的一休都没睡好……”
崔茂怀先吐露心声,连最根本的“懒”因都直说了。
“今早在山庄遇到周公子,他跟我道喜,见我并无喜色,就一个劲儿问我缘由,我只得说了,周公子才跟我解释,陛下厚赐的这职位是和一般禁军不同。一月集训一两回也就差不多了,还能跟在陛下身边参加各种活动。完全不是小臣以为的需要长期混在军营受罪的那种……”
崔茂怀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又跟着雀跃起来。说完一撩铁甲下摆,咚一声跪地。
“小臣崔茂怀,谢皇帝陛下隆恩。小臣一定会在该当值的时候好好当值,努力护卫好陛下的!”
崔茂怀这番话喊的字字清晰有力,也是发自肺腑说的。
虽然他不会武功,没什么本事,但是真的,他会尽一己之力,保护眼前这位,和他爷爷年纪相仿、虽拥有这世间最尊贵的地位,却难享人伦亲情的老人。
也许在外人看来,一个跪地的同情高坐的实在可笑。眼前这位万人之上的老人也根本不需要他的同情。
可是……
“祖父说,陛下真是很喜欢你。今日这话,听着是对你不满,实则是在为怀弟的今后做打算……”
崔茂怀彼时刚听周辞渊说了他的新职务属于有重大活动,活动前确定名单后临时集训参与的那一类,心情勉强算好,就听到周辞渊又说了这么一句。
涉及“祖父说”,崔茂怀自然多了几分注意力。
然后就听周辞渊转述,说祖父说了的,“陛下似拿他当小儿子看待。”
细说起来,当今陛下真的很不容易。他没有享受过父爱,幼年坎坷奔波,过的都是担惊受怕的日子。稍长一跃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看似尊荣,实则如履薄冰,无一时一刻不在战战兢兢中渡过。
年轻的时候就为了保住太子之位跟着成王斗了,儿子一个个的哪有时间去培养亲情。
终于,一朝当了皇帝,偏成王还在,朝局混乱。这边尚未理顺,最看重、最亲近的长子死了。然后,一步步的,成王死了,朝堂眼瞧着也上了轨道。一回头,儿子一个个的都长大了,父子天伦未曾享受一日,反倒个个都盯着他屁-股底下的皇位。
明争暗斗,生生不息……
‘崔茂怀呢,小聪明是有,蠢也是真蠢,但他不会仗着自己的小聪明做自以为聪明的蠢事。最重要的,是心正、心纯。胆小偏有时候又是个敢说敢做的,狡黠但也亲近人……’
以上,都是祖父他老人家跟陛下闲聊说起崔茂怀的时候陛下对崔茂怀的评价。这么久以来,裁剪整合出来,就是以上这番话。
“看平日你和陛下相处,倒也的确比旁人随性亲近几分,这就好。”
周辞渊含笑看着崔茂怀,“只是,直言上书,毓清斋迎接圣驾,都是当今陛下给你的荣宠。你若单一个末等爵位,身上无职,一旦新皇继位,你就真的边缘化了。别说现在的日子,就是现有的这些产业,也未必能守住。”
“所以陛下才赐你殿前威武军的身份,算是多一层保障,今后进退也有了余地……”
“好,我知道了。会当好这个殿前威武军的。”
崔茂怀心里不由感念皇帝。也明白周辞渊这么细细跟他说,是怕他真对这个职务有抵触情绪。
可他真是那么傻的人吗?
“那你呢?”
崔茂怀听到周辞渊说新皇登基,他多了个殿前威武军的身份是保障,那么周辞渊呢?
就连反应迟钝的他都感觉到近期陛下和朝堂的不同,皇上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