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儿郎多在礼部任职,但在须金勒这件事上,不论是何父的行为言辞,还是何宛中在当中的所作所为,哪里能体现礼仪传家?
状告到京兆尹府公堂审案事小,民间议论也只是影响何家名声,可崔茂怀却是能随时面见陛下的……
要么都说崔茂怀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呢!封了个末等爵位,除此以外别说实职、虚衔都没一个,若只是如此,朝廷宗室里不乏这样的,比之崔茂怀爵位更高,还多少有个虚职,但有谁记得或是值得人多看一眼?
没有。
独崔茂怀,白身的时候,陛下住在毓清斋,日日都会召他过去说话,从来不是秘密。
一跃得了个光杆爵位,职衔是没有,可陛下又亲口说了准其随时上书、面圣。这殊荣别说是被陛下厌弃的崔茂睿,就是长公主和何徽,前者必须递牌子得了准许才能进宫,见陛下基本不用想;后者倒是能随时入宫,可到陛下这关,总有“求见”一说,陛下愿意见你宣了自然能见,可要不想见你,何徽也得乖乖站在殿外候着……
更别提皇帝对崔茂怀的宽容、宠-爱,但凡在毓清斋见过这君臣二人相处的模样,谁人心里不震撼细细估量?!
何徽自觉崔茂怀根本是佞幸之流,颇为不齿。但他却不得不面对崔茂怀在陛下跟前的地位,有这么一个人,你说他会在陛下面前怎么抹黑他们何家说须金勒的无辜?陛下届时又会怎么想?
自持礼教传家,为父失礼在前,教育的女儿德行不修,纵然公堂上赢了除去须金勒,可失了圣心,在陛下心里落了如此印象,何家,还有将来吗?
崔茂怀这分明是丢了选择题给他们。
到底是今日按死须金勒重要?还是何家一门名声仕途重要?
“……”
厅内静的诡异,崔茂怀一脸无所谓随君选择的样子,何家人虽神情举动不一,但也都在各自思虑后默默将目光投注到何徽身上。
何徽看着的确是最稳的,比照刚才拍案怒容,这会儿甚至比崔茂怀还平静自然。端起茶碗慢慢啜了一口,这才抬眼再望向崔茂怀,施施然刚要张口说什么,却突兀的被一道女声抢先。
“崔茂睿——你少把别人推在前头,自己躲着不声不吭的!”
何宛中一步从榻上起来,不顾何母拉扯,也不看崔茂怀,直冲向崔茂睿,声音尖利,“这些话吓唬旁人可以,我却不怕。你当你们背后那些勾当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从前是我傻,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些年我算什么?根本是一场笑话,天大的笑话……”
“宛中!”
崔茂怀被何徽厉声叫喊吓了一跳,整个人尚未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神,何宛中已经被何母几人拖了回去。几人似是想将人带出去的,但何宛中死活不肯,双眼直勾勾死盯着崔茂睿,颤抖张合着嘴唇想要说什么,但到底没再发声……
崔茂怀却又被何宛中今日展现出的病态消瘦惊讶不已。
他虽有段日子没见这位大嫂了,但上回来侯府摆宴何宛中虽清减但还有限。哪像今日,崔茂怀先前匆匆一瞥,何宛中因和其母家姐坐着,都是女眷崔茂怀根本没敢细看。此刻再瞧,何宛中面上颧骨都凸了出来,眼窝深陷,就是扑了底粉和胭脂也难掩其坏气色。更别提那一双眼……
那是什么眼神啊,反正崔茂怀看着都怕!
何家那边因何宛中陷入了小混乱,崔茂怀回头再看向崔茂睿和长公主。
崔茂睿这会儿也正看向何宛中,同样眼神莫名。上首的长公主倒是依旧闭目,但刚才何宛中喊话的时候,崔茂怀分明看到辛姑姑上身前倾,腿脚微动,本能想要阻止状……
“。。。。”嗬!
崔茂怀心下暗叱一声,就知道这里面的水且深着呢!
但他既不想掺和也无力阻止。只他目标简单明确,之所以一来就摆出强硬姿态,不过是记着爷爷教他的谈判法则:除了占据主动之外,目的想开一扇窗,就先坚持要掀掉屋顶。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一个道理。
这办法有用吗?看何家转变的态度肯定是有用的。可崔茂怀不知道是,他们借着须金勒的事所牵扯的其他利益条件。这些是何家能轻易放弃的?
崔茂怀心下不禁感到烦闷,脑袋也顿觉昏胀的厉害!真是最后一点耐性都被耗的干干净净。
不仅是对何家,也是对崔茂睿和长公主……
于是干脆在混乱中开口:“够了!何大人,您受伤不好好将养,从昨天熬到今日,不就是想借这事为大嫂和嘉哥儿争个未来嘛。”
崔茂怀只当不懂他们背后的牵扯,大大咧咧说了何家的目的,转而又回头看向崔茂睿,“大哥,家里这样您觉得须金勒还能呆下去吗?这回是好运托了归南郡王和南安县主的面子挨个货车翻过去才寻回须金勒,那下一次呢?”
崔茂睿的目光此时已经收回看向崔茂怀,显然明了他这话有后文,所以只静静听着,没有接话。
“大嫂,”崔茂怀又喊何宛中,“您的亲眷今天正好都在,咱们不妨把话挑明。我知道,您就嘉哥儿一个儿子,馥姐儿又小,你想得一份保障。不论以前还是这回借须金勒的错处,无非是想确定嘉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