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茂怀招呼一声,知道辛姑姑是在等他。于是先进了正屋,李妈妈跟在后面。
一进门,辛姑姑就直接道:“公主让我将预备的东西给您送来。正巧顺路,便将侯爷的那份儿也一并捎了来。”
“劳累辛姑姑了。”
崔茂怀忙道。顺着行姑姑所指看向屋里堆满的箱匣,终于明白为什么将东西都放在外面了。
“怀公子这里正忙着,东西已经送到,我就不多叨扰了,明早再来。”辛姑姑说完又接着对崔茂怀道,“怀公子忙了半晌还没用饭吧,待会厨房送饭菜过来,整理东西最是劳累,你病体刚好,万不可白挨到晚饭才一起吃。”
“是,谢辛姑姑。”
崔茂怀将辛姑姑送到门口,还要再送,辛姑姑直言不必,自领着人走了。到一行人出了院门不见踪影,崔茂怀才后知后觉,发现院里多出来的人一个都没有少。
他原以为他们都是辛姑姑带来搬屋里那些东西的……
“李妈妈……”
崔茂怀才要细问,李妈妈已一脸欣喜将两张红纸递到他面前,嘴里念道:“还好还好,公主侯爷赐下这些,公子只要省着些用,就不愁生计了。过两年再娶一门贤妇,帮你操持庶务,这辈子便无忧了。老夫人泉下有知,肯定欣慰。”
“李……”
“只是刚听辛姑姑说,您怎地只带阿活一人离府?我特意相看了两家并几个小厮,都是本份能干的,又经过府里调-教,带出去正好能撑起你的门面。我在旁看着,谅他们也不敢充大作妖。”李妈妈越说越急,颇有种一句话没交代清楚他就办砸了的感觉。
“李妈妈,”崔茂怀终于有机会说话,语气郑重。
“我知李妈妈都是为了我好。这些年多亏李妈妈看顾我才能过的这般顺遂。只是,我也大了,之前是有些怕出去,可细想想,就是继续住在府里,我一个男儿也没有整日缩在院子里的道理。正好借着分家的机会,去外面长长见识,试着自己个立起来。”
崔茂怀继续道:“我听闻老夫人去世时就给李妈妈放良。若非您记挂着我,想来也不必在这府里呆这么久。如今我大了,都是要去外面独挑门户的年纪了,李妈妈也该放下府里的事,放下我,回去共享天伦……”
崔茂怀压着声音,尽可能用少年的声调语气说话。虽然内容不大像少年能说出来的。
他没提李妈妈瞒着他搬家的日子,对夏老夫人当初放良的隐晦条件也只当不知。
毕竟,李妈妈是不是真心照顾少年这些年下来还不够清楚?若只为了完成老夫人说的“照拂”二字,李妈妈也是府里的老人,糊弄敷衍还不容易?
至于瞒着他搬家的日子……
想来李妈妈也知道少年怏怏不快乃至生病是什么原因,所以不愿他再多思多想算着日子徒添病情,私下严令院中仆从对他保密。这样的做法,对少年不能说是错的。只是放到他这里……
崔茂怀对着李妈妈感动的泪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这么对坐陪着……
好在,李妈妈哭湿了一条帕子后终于自己止了泪。声音微哑:
“看我,年纪一把反倒在公子面前失仪了。”
“李妈妈别这么说,”崔茂怀赶忙道,顺便岔开话题,“外面怕都是李妈妈挑的人吧,既然不带走,不如早点告诉他们,让他们都回去吧。”
“好。”
李妈妈应的匆忙,大概觉得刚才实在失态,急着出去整理仪容,脚步都比平日快几分。
剩下崔茂怀一个人在屋里,先喝了杯水润润喉咙。然后拿起那两张红纸看上面都写了什么,忽然就听一声大喊“公子——”
从门外连滚带爬冲进一个人来,咚一声跪倒在崔茂怀脚边,泣泪横流望着他。
“公子,您不记得小人了吗?”
“周辞渊……”
崔茂怀来了这么久,也知道古人大名不能乱叫。念出周辞渊三字,隐隐觉得心中这些日子的小遗憾被填满,随即发觉这么称呼也不合适,又改口道:
“原来是周公子!我说过的,给你打五折。来来来,去尝尝我们家独一无二的点心。”
崔茂怀热络的将人往铺子里请,一转身,不由愣在当场。
就见他家香飘十里门前人头攒动,争相往铺子里去。外面的人则个个伸长脖子垫着脚尖看铺子里的装修和台面上一簸箩一簸箩排列整齐的精致点心。
崔茂怀特意将展示柜和后面货架的隔板做的前倾略有斜度,此时放上同宽的一排排浅边簸箩,中间插以不同颜色的花草装饰。围着花草一圈才分柜整齐码放着龙须酥,黄金凉糕,点翠蒸饼,香破口胡饼等等各种吃食,伴着浓郁的香气,一眼望去,蔚为壮观……
“嘿呦,什么金贵点心要两文钱一块?!这么小小一点儿……”
视觉冲击后,点心价格也令在场许多人结舌。崔茂怀听到常妈妈正笑着跟顾客宣传自家点心有多珍贵。阿秋则端了分成小块的试吃给大家品尝,一面用仍旧沙哑的嗓音说着今日开张大吉的特惠活动。
而靠近里坊一侧的店门边,则聚集了一大堆小豆丁。
一个个在挂着宣传用的龙面下比过个子,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