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般贼偷?!
既然贼偷不简单,那么,与之接应的人,又会是简单的?
“公子?”
常伯的呼唤瞬间将崔茂怀唤回。他抬眼望着常伯关切的目光,再一次把心底的某种想法压下,半响,微微点头。
“……好。”
崔茂怀当晚虽应了常伯去看人,但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也是铺子里生意果如常伯预测,临近年关,铺子里的生意也一日比一日忙碌火爆。几乎自上午香飘十里开业,他家铺子前、尤其是二楼礼盒专卖层的楼梯从来没有空过。
崔茂怀也见过大家每晚备料到凌晨,翌日三点多又起来开始制点心。一个个整日干活却只能睡三四个小时,别说大人,就连几个小的也是日日半夜起来帮忙,一面干活一面眯着眼睛打瞌睡……
直让崔茂怀觉得自己是周扒皮!
但他这个崔·周扒皮却也是大半夜揉着眼睛打着呵欠,几经挣扎生离死别,钻出被窝吹着冬日冷冷的夜风跟着干活滴。。。。。。
“不行了,赶快找两个人来,明日再去趟西市,先把驴子买了!”
于是,第二天,崔茂怀让众人在家先坚持一下,他和常伯则等西市一开就去挑选买了头毛驴火速回来。然后一天忙完铺子关门,他又和常伯又一人骑马一人骑驴,急匆匆去到胡铁匠那边看了几个少年。
崔茂怀往南城一路走,一路也见识到了所谓风吹茅草顶,大雪压塌屋的情景。崔茂怀没想过在盛安城,外有高耸城墙屏障,内有一道道里坊墙壁遮挡,风雪仍能吹翻土屋茅盖的情况。
腊八之后下了场小雪,之后连着几天大风,崔茂怀经过南城两个里坊,就见有人在房顶加固重新铺设茅草的。乃至进了通化坊,远远就见胡铁匠的作坊上趴着两个少年,底下还站着两个,正将理好打结的茅草丢上屋……
“公子,就是他们了。”
常伯过来指着那几个年龄个头不等的少年给崔茂怀。崔茂怀一一看过,之后见了正在炉边烤火的胡铁匠。
胡铁匠听了他们的来意,面上依旧没表情,倒是先将崔茂怀带给他的酒喝了一口。才道:
“六个人。我已看中两个,还剩四个。”
说罢,胡铁匠就将房上房下以及正在砍柴的几个少年叫了过来,指着最高和排在中间的一个,“这个吃了几顿饭倒有把子力气能砸锤,那个聪明,我要了。其他的,你挑吧。”
崔茂怀:“……”
尼玛!面对面挑人什么的是不是不太好?还都是几个孩子!
但对着胡铁匠唏嘘不羁的模样,崔茂怀终是什么都没说。也只能先说了自家是干嘛的,问了几个少年年龄情况。
令崔茂怀意外的,是其中看着最瘦弱的少年竟然识字,还能背好长一段论语。问了才知道,这个就是常伯提过的,家人没了跟着村人到盛安城的。
还有一个引得崔茂怀关注的,是母亲生病无钱医治于是自卖的少年。崔茂怀看着那个刚刚十四岁的少年,想了想问他:“你娘病好了,你们又怎么讨生活?”
名叫曾照的少年口齿清楚,“我能帮着我娘一起给人浆洗衣服,我爹是猎户,从前常带着我进山砍柴再到县城卖钱。我也行的。”
“……”
崔茂怀最终只带走了两个少年,然后借给了这个名叫曾照的少年一笔钱,让他回去照顾母亲。
是真的借,崔茂怀当场让少年给他打借条了的!
虽然回程路上仍被常伯念叨,“他们逃难来的,谁知道明天流落到哪儿去,这借条岂不跟没有一样……”
崔茂怀笑了笑没说话,回家将潘家斌和田波介绍给大家。
潘家斌就是识字的那个,今年十五。按道理这样的孩子不该养不活自己,但崔茂怀接触下来,识字是识字,但被老人教的一板一眼,待人接物着实差了点。
叫田波的家里原本就是贱籍别人家的仆人。后来亲爹拿命换了主人给他和他娘放良,可孤儿寡母的活的本就艰难。不久母亲也死了,他就跟着所谓的表舅过活,这次遭灾跟着一路往南走,没想到路上舅舅竟要卖了他,幸好他晚上起夜听到了舅舅舅母的话,趁夜跑了……
吃了饭安置了二人,崔茂怀才和常伯常妈妈一面算今日的入账花费,一面聊天。
“公子其实挺中意陈甲的吧?”常伯笑道。
“嗯。”
崔茂怀点头。陈甲就是常伯说过因为家里人多不忍卖了弟妹于是索性自卖的那个少年,也是几人中最大的,今年已经十七。高个子也有力气,真能当成年劳力用的。
在崔茂怀看来,陈甲已经能赚钱养家了。可惜下面弟妹多,据说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家里已经排到辛字了。爹娘想到了这么个起名字的办法,但其实天干里很多字都不会写。如今家里投亲不成却是需要急钱,没办法爹娘哭着商量卖哪一个,陈甲直接将弟妹挡在身后。理由还挺充分。
第一他已经能干活自然能卖出价钱。第二,他这么大,至少还记得爹娘家人是谁……
崔茂怀也的确喜欢陈甲的沉稳和责任感。就今天他和常伯去,陈甲也是率先将其它几个挡在身后,他已经被胡铁匠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