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崔茂怀疑惑, 自然抬头望向御座上的皇帝。
二人目光上下在空中对视, 皇帝没有说话, 崔茂怀却渐渐有些明白皇帝的意思。同时,也想起周辞渊曾对他说过的话。
“没有。”
崔茂怀摇头, 没有逃避皇帝打量他的目光。他的确没有怨怼过长公主, 周辞渊也就这个问题提点过他。
“小民虽然没念过两年书, 可道理总明白的。也听说过别人家里家宅不宁的事,可我母亲从没苛待我, 我本就不是母亲亲生,她没有迁怒于我就已经很好, 难道还要母亲必须一视同仁, 将我当成大哥和茂琛那般才算好吗?”
崔茂怀继续道:“小民离府的时候,母亲送了我延善坊的铺子,让我得以留在盛安城。大哥看着凶, 可实际挺公允挺照顾我的。铺子自开张以来,母亲和府里都是派了陌生面孔花钱买的东西。我送回家的节礼, 母亲总是加倍反送给我……”
崔茂怀絮絮叨叨说了半响,自觉都把他和长公主稀少的联系全说完了。皇上依旧不说话。
这是不满意他说长公主好?!
崔茂怀其实也隐约感觉到了皇帝对长公主和镇平候不喜。刚才在殿上的话回想起来就像是在挖坑让他跳下去再坑崔茂睿,现在又直接问他可曾怨怼过长公主?
说实话, 就是真正的一家人谁和谁还能没点矛盾摩擦?这要是换个人,或者崔茂怀没有得到周辞渊事先叮嘱,在此时的氛围压力下, 改口或为表真实, 大前提说好的情况下再说点对对方的不满小怨怼都有可能。
崔茂怀呢?也许仍不会说长公主不好, 但肯定举不出这么多善意的例子。之前所言自然也会显得空洞单薄……
“不懂的事还喜欢想当然,看来是得让镇平候多教导你。”皇帝突然开口。
“……”
崔茂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皇上说的是他自以为献给皇家的东西民间就不能再用。可这话题来回拐的也太快了吧?
“今后你也该多学多问才是。”
皇上又加一句。崔茂怀则从皇帝的话里,敏锐的感觉到皇上对他的态度似乎比刚才要缓和许多?
“是。”崔茂怀立刻点头应声,想了想,“那皇上,小民现在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起来问吧,跪不是跪,趴在地上什么样子!”皇上斥道。
崔茂怀心说跪的膝盖疼可不就趴地上了,但听到能起来,还是谢恩后从善如流的从地上爬起来。又用袖子擦了擦沾了眼泪紧巴巴的脸。
才试探着道:“皇上,宫里的秘方会不会传的大家都知道?”
“嗯?”皇上似第一时间也没懂崔茂怀想问的重点,随即略明白几分竟轻笑道,“这是东西献上来了但不想朕用?”
“不是不是,”崔茂怀忙摆手摇头,坚决否定,“既然送了皇上,就是皇上您的了。随您怎么用或者用做出来的东西给人都行。就是……宫里的秘方若是传出去,人人都会做了,那还算秘方吗?您说是不是啊皇上!”
“哈哈哈哈……”
崔茂怀不能理解这有什么好笑的,但一把年纪的皇上显然觉得挺有趣,笑的开怀,还指着崔茂怀道:“你倒是个机灵的,知道现上来的方子你还能用,就想着宫里的方子只要不传出去,你就还是天下独一家是吗?”
“皇上圣明!小民也就是讨口饭吃。我家……呃不是,是小民家的铺子真正的买家多是官员有钱人家。不都说盛安多官员勋贵,一块匾掉下来砸到三个人两个可能是官家人,剩下一个拐两个弯也总能和勋臣贵戚有联系。”
崔茂怀借用了一下后世首都的形容,事实上此时的盛安首都,真正多的是各种各样的贱籍奴隶阶层,据说能占到盛安城人口的四分之一。
“那方子流出去,一家传一家。上面的人都会了谁还会来小民家里买?小民最后不一样得关铺子喝西北风……呵呵”
崔茂怀顺口带出句西北风,在皇帝的目光中只能干笑两下掩饰。却听皇上道:
“怕更不想让晋王和忠正侯府知晓这方子吧?”
崔茂怀眨眨眼,然后低头小小声,“……嗯。”
一点笑音又响在殿中,“罢了,你自己好生做你的生意,旁的不用多想。宫里的东西,也没那么容易传出去。”
“是,多谢皇上。”
崔茂怀得了准话,心下是真高兴,立刻行礼谢恩,接着就想赶快回家。略等了等见皇上没话再问,就主动道:
“皇上日理万机,想必还有很多国事要处理,那小民就告退了?”
“就这么走了?”
皇上却道,“你又弄万岁糕,又献方子的,不是想得朕的赏吗?不要了?”
“……皇上真还给小民赏赐?”崔茂怀眼中一秒点亮光芒,面上惊喜。
“朕早上当众说过的话焉能无信。”皇帝道。
崔茂怀笑容不由更大,直白且小心翼翼又问:“既然铺子能继续开,生意能继续做。皇上,您能把原本赏赐的钱帛换成别的吗?”
“你想要什么?”皇帝问,略有几分兴味。
崔茂怀笑眯眯,手又开始揪荷包穗,“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