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竟是轻易画上了句号。
然后话音一转,“那最后一盏呢?”周辞渊笑容依旧,甚至该说比之前更温和亲切,“又给了谁?”
“……”
某个荒谬的念头毫无预兆突然跳进崔茂怀的脑海。
他,知道了?
知道我在长明灯下写了谁的名字……
怎么可能?!
不自觉屏住了呼吸,鼻尖发根生出了一层薄汗。崔茂怀听到他用自己干涩的声音说:“我自己。”
“嗯?哪有人给自己点长明灯的?”周辞渊近距离望着崔茂怀,微笑道。
“又没有长明,哪里算长明灯!只是盏祈愿的油灯罢了……”
崔茂怀感觉自己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冷静过,声音冷静,思维冷静,还能想到后世寺院中祝福祈愿的油灯和各种理由的心灯。
“那也没有同逝去的人放在一起的。”
“只是突然有感而发罢了。尤其是娘亲和外公,若非有我,大约这世上就再没有人记得他们了。将来也不知会不会有人记得我为我燃灯,所以就给自己点了一盏。也没什么啦,不是还有人人还活的好好的,就在墓碑上刻自己的名字了……”
崔茂怀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的这么有理有据的话。反正他爷爷在奶奶去世后,就在合墓上加了自己的名字,只是字迹颜色不同……
微微跑神的崔茂怀立刻反应过来,抬眼看了隔桌坐着的某人,还要继续严阵以待。对方的声音已经传来:
“勉强说的通。”
周辞渊目光转向外面,不知是在看什么还是在想什么,嘴里继续说着:“记住你今天的话,无论何时何地,都只是这个理由。还有……”
周辞渊声音突然加大,像是要让院里众人也听见。
“今后任何场合,你都不可说长公主一句不是,要显得真心实意敬孝她。”
“……”
崔茂怀一直圆瞪的眼睛放松后立刻眨巴起来,脸上直白的写着“为毛”二字。不管周辞渊看到他这幅表情是何心情,就听崔茂怀突然问他道:
“最近朝廷是不是有什么事,今天凤凰蛋还跟我说要我少跟侯府往来。”
“凤凰蛋?”
周辞渊呵呵笑着立刻抓住了重点,“怀弟可不是会主动给人起外号的,你唤卢九郎作凤凰蛋。他叫你作什么?”
“呃……崔小怀。”
崔茂怀说完,敏锐的发觉周辞渊的眼睛有光芒闪过。只是不等他细看,周辞渊又正色问他道:
“你们昨日去大慈悲寺,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没有。”
崔茂怀答完想起走前碑林那一行皇子,赶忙补充说了。可看周辞渊的神情,怎么像是还在等他说谁?
“避开了就好。”
然而周辞渊终是只说了这句。然后又问崔茂怀道:“卢九郎说他来盛安是干嘛的?”
“准备明年的考试。”
“你看他的样子像是在准备考试吗?”周辞渊再问。
崔茂怀就是再违心,还真不好说一天喝一斤白酒,白天四处闲逛,晚上轮流宿在平乐坊欢场中的凤凰蛋是在为考试做准备。
“你今后不但得和侯府保持距离,更该和这个卢湛远着些。”
周辞渊知道崔茂怀不懂,接着道:“自前朝开始科举取士,各门阀世家就坚决反对。到如今,当今圣上态度坚定,数月前刚发了诏书,要求各地世家子参与明年的考试,甚至愿为各门阀子弟单放一榜。”
“这不是偏袒吗?”凤凰蛋那么厉害根本用不着……
后面的话崔茂怀本能的只放在了心里。周辞渊却笑着摇头道:
“哪里那么简单。这看似是圣上对门阀世家优待,但只要门阀子弟参与,今后科举取士他们便再无理由阻止此途。而优待能有一次、两次,难道能一直优待下去?迟早门阀子弟要落得和寒门平民同考同取的结果。更重要的……”
周辞渊略停了停,大约是在想要不要将后一点说给崔茂怀听。
“你想想,一样的考试,门阀子弟单放一榜特殊优待。更多的寒门子弟会怎么想?”
“当然不服气!”崔茂怀在周辞渊的引导下继续深入,“然后会对这些世家不满。”
“对。”周辞渊点头,“各地门阀世家历经几朝更迭有些已不复昔日辉煌。如今仍有影响力的便是学识,一旦科举成势,今后哪里还有什么世家……”
“这跟卢九郎有什么关系?”崔茂怀不解。
“相州百塬卢氏,历经十六朝近千年,乃是北方第一门阀世家。卢湛卢凰生,除非他突然死了,否则他大概就是卢氏下一代掌舵人了。”
“这么厉害?”
崔茂怀嘴上赞叹,脑海里却只显出昨日卢九郎寂寥的背影……
“的确厉害。敢于只身到盛安来,区区数日就已名震全城。成了诸皇子争相拉拢的对象。”周辞渊说到这里,又望向崔茂怀,目露郑重。
“当今圣上年近花甲,身体大不如前。除了已经去了的皇长子,如今还有六位皇子正当年。储君未立,正是各展神通的时候,镇平候因着长公主的关系,手握左骁武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