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窸窸窣窣的翻身扭动的声响,很快,这动静也没有了……
崔茂怀第二日送走须金勒。铺子里重阳糕卖过,生意又恢复了之前的节奏,但日日开门前多了一条队列,都是排队来买酒的。
因为量产不多,崔茂怀家的酒每日限量百罐,一人最多能买三罐,先到先得。日日没买到酒的总要抱怨一翻,希望能多些酒,也希望能散卖。
“实在是囊中羞涩,可是自尝了一次您家的酒,别的酒再品不出味道来。若能散卖,攒个几日钱,来这里买一碗喝了解解馋也好啊……”
总有人在门前摇头叹息,同应和者还颇多。
崔茂怀家的酒彻底打出了名声,同时,也衬出崔茂怀当日问崔茂睿要钱的正确性。
据常妈妈说,之前那个自称是侯府夫人身边的人,又来过两趟。第一次是买重阳糕并其它糕点,然后板着脸老实付了钱。
第二次来开口就要二十坛酒,阿秋说没有,那丫头还气呼呼的说又不是不给钱。恰巧常妈妈过去上货,便直言道,就是有钱咱们家也没那么多酒!没瞧见每天就一百罐,您一张口要去五分之一,门外还这么多等的人,我们怎么跟广大顾客交代?
那人气呼呼欲言又止,然后甩袖走了。
“做的好。”
崔茂怀正喂着重阳吃蛋黄,“既然跟客人一起排队走的外客通道,就该当顾客对待。便是论起亲眷关系入宅子敲门进来,一张口二十罐我也拿不出来。没瞧见大哥要的酒,这才凑齐吗?阿秋——”
崔茂怀喊阿秋过来,“待会闭市了你先别跟着砌墙,回趟侯府跟大哥说声他要的酒凑齐了,问他是咱们给他送府里去,还是送到哪里?记住了?”
“公子放心,记得了。”
阿秋应着,当日晚些跑了一趟侯府回来,说是侯爷正好在家,听了说不必咱们送,明日便有人过来取。
第二日铺子开张不久,曾在府中大哥身边见过的费大果然带人来将酒包裹严实了装车运走。却还留下三罐,说是下午府里的人过来取,这是备给府里用的。
崔茂怀目送费大一行人走的方向,倒像是出城去。
下午,府里果然又有人取三坛酒。令崔茂怀意外的,来人竟然是李妈妈?!
“李妈妈!您总算得空出来啦?”
崔茂怀忙将人请进屋,李妈妈一见崔茂怀,先是拉着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才一面点头说“还好没瘦”一面跟崔茂怀进屋。
“李妈妈看着却更憔悴了!”
崔茂怀望着李妈妈,目露心疼。中秋见时,李妈妈就清瘦许多,今日再见,竟是比中秋更显消瘦,神色满是疲惫。
“没事,人上了年纪精力就不如以往了。”
李妈妈说着话,目光始终不曾离开崔茂怀。直到常妈妈和崔月亮端了汤点来,李妈妈才转头打量起两人,常妈妈放下东西,冲崔茂怀微微一笑。
“公子总念叨着李妈妈,今日难得见面,想必有不少体己话说,奴婢们就不在跟前伺候了。”
“常妈妈只管去忙。”崔茂怀笑道。
二人出去,李妈妈才再次开口,“我刚一路瞧着,屋里这些个仆人倒还都是知道干活的人。这常家两口子如今瞧着倒也都是能干的,不枉公子当日费心费力救了他们。虽然如此,公子也不可太善心纵容,否则只会让他们失了本分。”
“嗯,其实他们都挺好的……”
除了这句话,崔茂怀还真不知道再说什么。他清楚李妈妈与他看外面这些人的角度和要求是不同的,崔茂怀无心挟恩以报,也不大认同当下社会的严苛阶层。但眼下跟他说这些话的人是李妈妈,崔茂怀也不愿当面反驳这位实心为他好的人,所以只能含混过去。
好在李妈妈大概给外面众人打了及格分,心里还有其他事,也就没过多纠结此事,只拉着崔茂怀的手道:
“今日我出来,说是取酒,也正有事要询问公子呢。听何妈妈的女儿说,前几日她到公子铺子上买酒,公子明知道她是夫人身边伺候的,还不肯卖给她?”
MMP,这哪儿来的挑事精?!
“她回去说的?”
崔茂怀一秒冷了脸,跟李妈妈解释了事情经过,连带之前糕点的事一并说了,“我这儿每天能出的酒也就一百罐出头,大哥要的我还日日攒了许久,她张口二十还一副施舍谁的表情,谁稀罕!”
“原来如此,只要跟公子您无关就是了。唉!”
李妈妈说到这里深深一叹,转而拉了崔茂怀的手,“公子别跟她一般见识。她那个人啊……我之前也只听她这不好那不好的,如今在后院呆了些日子,真正是个糊涂的,却也可怜。大约也就只能在嘉哥儿和外面不知情的人面前充充侯府夫人的身份了。”
“怎么说?”崔茂怀听着觉得有隐情,不由问道。
李妈妈看着他顿了顿,半响仍犹豫着,“公子啊,我这最迟到年前年后就该走了。侯府里的事按理我这个下人不该多嘴,可又担心你什么都不知道莽撞得罪了谁,总归是不好。”
李妈妈喝了口甜汤,才慢慢斟酌着说:
“夫人和侯爷虽然是圣上赐婚,可当初新婚其实也好过一段日子,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