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辞渊为什么会帮自己呢?晚上二人在屋里单独说话,总显得特别郑重……
忽然,崔茂怀想起高公公说过的一句话:“老王爷可不就好一口甜吗!”难道、莫非、此王爷就是武安侯行贿的成王?而周辞渊他家还真的受贿了!
那他今天乱说的话算不算是实名举-报?!
崔茂怀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朦胧睡意全消,越想越觉得可能,越想越觉得问题严重。
没错,周辞渊之前的确阴过他,这人一瞧就是个笑面虎,面上和气背地里满肚子弯弯绕绕。今晚匆忙赶来解围或许也是为了保住他家受贿的秘密不想把事情闹大。
可总归也阻止他家的月饼进宫,加上开业时力挽狂澜免去拥堵踩踏事故,于他总算有恩。万一真因为他随口胡诌的话被人揪住小辫子……
现在可是封建社会,真能一句话就砍头要命的。记得书上说过朱元璋是怎么整治那些贪官的,扒皮、抽骨、填稻草!!!!
于是当晚梦里,崔茂怀就见周辞渊真被做成了人皮灯笼,五官样貌通通没变,和真人一样样的。却被挂在墙上,空皮囊里点了蜡烛,一双发亮的眼睛就一直一直盯着崔茂怀看,像是在怨他,又像是要倾诉什么。
吓得崔茂怀一面大哭一面使劲说:自己真不是故意害他的。最多今后我一直记着你,陪着你,不让你挂在墙上当人皮灯笼这么可怜孤单……
然后第二天开坊鼓敲响,崔茂怀依旧躺在床上。不但跟坐月子的女儿家一样在脑袋上绑了条额带,胖冬瓜还趁热用剥了壳的鸡蛋滚在他的眼睛上热敷。
直到中午再醒来,脑袋终于不疼了,肿的桃子似的眼睛也消下去了,可崔茂怀依旧蔫耷耷的。
外面的生意果然差了许多。香飘十里本来就是走高端市场,客户多是盛安城里的官家富户,昨日的事在官场圈子里哪里瞒得住,那些人精得了消息自然会对香飘十里存疑。
也真有明里暗里跟崔大常伯套话问消息的,据说还有问到在门口扫地的崔小虎的。
可小虎少年老成,一般人套不了他的话。崔大、常伯更趁机将事先商量好的意外听闻传出去,也不知二人使了什么法子,还真有人附和崔大道,这么一说还真是,那天是有人在商量礼单,可惜我没注意听……
如此几日,隐隐的风向已变。
在崔茂怀不知道的官场暗流,据说真有一份什么丢失的名单。里面记录了许多官场人家节礼来往之事,而记录者和不慎丢失的人,正是武安侯……
“听说是被人捡去当谈资聊天来着,偏偏香飘十里那不知事的小东家听了一耳朵,遇到侄子被人欺负,就一股脑儿吆喝出来,这才被众人知晓的。”
资深情报人员透漏真相。
“什么?香飘十里的东家知晓内情有名单?呵呵,要真有或者知晓内情,他还敢公然嚷出来?没听说一瓮水不响,半瓮水晃荡,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愣头青,才敢这么乱喊呢……”
虽然崔茂怀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再次被人冠上了愣头青的名号,但听崔二说,这两日穿梭街头盯着香飘十里的人少了很多。他总归能稍微放松一点。
然而最让他牵挂的成王一家,显然还没有从这件事中抽身出来。
崔茂怀最近神不守舍,连常妈妈问他节后上新点心的事他也没甚激-情,只说全由常妈妈定好了。反倒是周辞渊家的仆人平安隔日过来买点心,他必颠颠跑去询问:
你家最近都好吧?老王爷好?你家公子也好?确定府里真没什么事吗?
“好,都挺好。尤其崔东家您这儿新出的翠玉糕,细腻清甜,老爷可喜欢了。公子偶尔也能尝两块……”
崔茂怀:“。。。。???”
折磨他这么些日子,到如今他都不知道是该祈求神灵保佑周辞渊家没事,还是希望这桩隐藏的贪污受贿案赶紧报出来得了!
崔茂怀这种萎靡又神经质的状态直到南城的胡铁匠传来消息,他的酒器已经打好可以去取了,他才终于提起些精神。
同日,平安回去,一面为自家公子备了汤点,一面又絮絮道:
“崔东家真是客气,每次小人去买点心,他都亲自过来。还特特问候王爷和公子您,还关心王府里最近怎么样,是不是一切安好呢!”
正提笔写字的人任小厮嘴不停的唠叨,就跟没听到有人说话一般。直到平安今日说完,周辞渊突然停笔,一脸思索,随即开口道:
“平安,你去买了这么多回点心,难道都不曾自报过家门?咱们家可不是成王府,而是金襄郡王府。”
“……没,没有。”
平安摇头,望了眼自家主子和窗边站立着的护卫,呆呆出了门。待平安走远,周辞渊将笔下写好干透的东西递给等候的护卫,护卫接了,犹豫开口问道:
“公子,您费了诸般功夫将崔家二公子摘出来,如何至今还不告诉他已经没事了呢?”
“本想让他长点记性。就算他和公主府、镇平候府有关系,但比起府里的兄弟子侄,他的身份到底差了些。若再像这次不谨慎迟早会招来祸事。”
周辞渊话说的冷漠。然脑中却满是那日弄哭少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