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子的生辰宴后, 整个京都彻底进入了寒冬腊月。
梅花被冬雪催熟,长青侯府里暗香浮动,在梅花绚烂之季, 每隔十日的休沐日,长青侯府里就有娇客来。
说来也是巧合,温泽宴准时到,那位娇客也是准时;刻意来得早一些, 那娇客就也会早到。
这一次, 温泽宴选择迟了一刻钟。
温泽宴下了马车, 到门口叩门, 侧门已开之时,他听到铃响,那是系着鸾铃的马车发出的动静, 他扭头看了过去。
马车一停稳,不等着人来扶,娇客就迫不及待跳下马车。
裘衣扬起,那人几乎是一路小跑过来, 等到了门口见到了他, 她眼睛当即亮了起来。
“我来得迟了,大人是不是久等了?在暖阁里等着就好了。”因为跑动, 裴宝彤面颊微红:“今儿早晨有些不舒服, 耽搁了一会儿才出宫。”
裴宝彤说完了之后, 下意识地看着自己的装扮,因为早晨吐了一场,她根本没有进行妆容, 幸而衣服是昨晚上就已经准备妥当的。
温泽宴本不大信命理之人,却也觉得他与九骊公主确实是有些缘分的。
刻意迟了时间, 居然也会碰上。
“微臣也是刚到。”温泽宴说完了之后开口说道,“公主身子可有不适?”
裴宝彤摇头,“太医看过了,早就没事了,是母后不放心,多留了我一些时间。”
温泽宴:“公主应当以身体为重,若是不舒服,今儿就应该不要来了。”
每十日才能见到一次,裴宝彤怎会愿意不来?她小声说道:“没关系的,现在已经都好了。若是不好,母后也不会让我出宫是不是?”
说完之后灿烂对着对方一笑。
温泽宴问着裴宝彤身边的绿玉,“太医是怎么说的?公主不适的原因是什么?”
绿玉就算是再粗心大意也知道公主的心上人,有些犹豫地说道:“公主就是有些头疼。”
裴宝彤今天一早晨吐了出来,宫里头为了公主闹得是人仰马翻,简素也一度不准备让女儿出宫,是太医看后问题不严重,才允诺了,就算是这样,今儿也不许待一整天,最多是半天功夫。
“既然头疼,那就不适合忧思过度。”温泽宴说道。
裴宝彤愣了愣,嘴角很艰难地扬起弧度,声音很低,“是不下棋了吗?其实没什么关系的,现在已经不疼了,还是可以下棋的。”
她声音越来越低,其实出宫之前,母亲也说了,最多只让她下一局,想到了只有半日时间,就低落起来。
温泽宴经历了太多事,他所渴望的就是简单纯粹的生活,本不奢求感情,这位小公主却巴巴地跟着他身后,把一颗赤诚的心捧在他面前,这实在让温泽宴难以装聋作哑当做没看到。
一盘盘的棋局里,他看到了这位高高在上公主的真心。
他本顾虑自己年长公主太多,或许给不了她想要的,又觉得对方身份尊贵,是圣上与万岁爷的掌上明珠,他般配不上这样的天之骄女。
现在彻底承认自己还是被打动了。
温泽宴本来就是聪明人,万岁爷与皇后娘娘两人既然允许公主出宫,自然是默许了此事,而地点定在长青侯府,显然是表妹乔宜贞也想帮忙撮合这一件婚事。
想到了这里,温泽宴弯腰,看着公主的眼说道:“除了下棋,还有一些其他不伤神的事情可以做,公主喜欢什么?微臣都可以陪着公主。”
说出口的时候有些紧张,到了后来就坦然面对自己的心。
两人的距离很近,裴宝彤甚至觉得自己上前,就可以碰到他形状姣好的薄唇。
她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甚至表情露出了迷茫神情,她不由得侧过脸去求助绿玉,这是在说什么?
绿玉在听到了温泽宴开口之后,身子难以自抑地颤抖起来,捂住了嘴才能够不让尖叫出声,看到了公主看过来,恨不得替公主应了。
另一位宫女飞云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公主大概还想去逛一逛,听闻北城新开了戏园,现在排了新戏,不如去看看戏?”
如果要是今日里还是选择了下棋,那么公主注定就只有半日时间必须回到宫中,简素让不让女儿再来长青侯府,都要再度考量。
而简素也说了,倘若是温泽宴问了,又选择了其他地方陪着公主,今日里还是和往常一样傍晚回宫。
飞云想到了这里,眼底含笑,看来公主及笄之前就可以定下驸马爷。
温泽宴颔首,“多谢。”
他对着公主说道,“公主是否愿意与微臣一起去看戏。”
刚刚裴宝彤是勉强让嘴角上扬,现在则是疯狂压都压不住上扬的嘴唇,眼睛亮得像是星辰一样,“看戏很好的。”
她回答得太快,又觉得自己不大矜持,双手搅在一起,心跳如擂。
这会儿裴宝彤终于意识到他们两人距离得有多近,她甚至可以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柏气息,意识到那是他的味道,双腿都有些发软,她又不愿意往后退,就这样站着。
温泽宴说道:“公主在外间等着微臣,微臣与蕴之、表妹说一声,就去寻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