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梅濂和孙御史等人登时走上前来,笑着说恭喜二位大人、恭喜瑞王。
龙椅上的李昭微微点头,也紧着呵斥睦儿:“二位大人素日里政务繁忙,朕便再多给你指两个直言刺谏的科道官为师,日后,你要约束自己的言行,再冲动无礼,朕定严惩不贷。”
皇帝都这么发话了,显然已经有了决断,肯定是不会废黜睦儿王位,况且瑞王如此诚心悔过,何必忤逆圣上,揪着不放呢?
袁文清和姚瑞不再发话,跪下领旨,说必定不负皇恩,悉心教导瑞王。
可兵部尚书海明路却不甘心,他是李璋岳丈,好不容易逮住个机会对付睦儿,如何肯轻易放过?忙说:若是一点实际的惩处没有,恐怕会在皇室开个仗着圣宠就随意恐吓阁臣的先例,还是上谏,当褫夺睦儿亲王之位,封为低一等的郡王。
孙御史立马站出来反驳道:“陛下如何没有惩处?难道海尚书竟没有收到瑞王血衣?满长安皆知,陛下忍痛责打了小王爷,可怜王爷后臀血肉模糊,没有一块好肉,难道海尚书怀疑陛下未打瑞王,非要王爷当着群臣之面褪下裤子验明正身?尚书大人的气量也忒狭窄了些。”
正当海明路和孙御史争辩得不可开交之时,户部员外郎上奏:“先帝崇佛,特免除僧侣缴纳赋役,这些年豪族官户为了逃脱赋役,将田产诡寄在佛门,更有无数百姓剃了头发去做和尚尼姑。所以从开平元年起,陛下已经开始下令僧侣还俗,并且逐步取消寺观不履行赋役这种特权,长安这两年不知什么时候刮起阵崇佛之风,使得僧人地位大大抬高,一些高门贵户又开始私养沙门,纵容僧侣侵占民田,请陛下彻查此事,遏制不良之风。”
李昭大惊:“竟有这事?”
梅濂不阴不阳地笑了声,斜眼觑向兵部尚书海明路:“听闻齐王殿下仁善信佛,如今花巨资修《大藏经》,不知是不是真的?”
李昭脸色逐渐变得很差:“查,给朕去查。”
……
至此,睦儿羞辱齐王,恐吓阁臣案就了结了,而齐王与佛门太过“亲厚”案,又逐渐掀起一角。
睦儿恭恭敬敬拜师后,在府里养了几日伤,就开始按照他父亲的指点,去接近龙虎营常煨将军的独子常梓荣。
那常梓荣比旸旸、朏朏小半岁,小名叫阿哀,据说家中怕养不活他,故意给取了个贱名,希望他往后能安康顺遂。
常煨是武将,自然常带着儿子出入龙虎营学骑马射箭之术。
睦儿得知此事,特特将六郎七郎带去军营里玩了几日,孩子之间,也就是一个藤球,一把宝剑,还有一本《洛阳群侠录》的事,没半日,这几个小子就打成了一片,到了晚上,常梓松就改口了,从一开始毕恭毕敬地尊称睦儿为小王爷,到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六郎七郎唤睦儿为哥、睦哥、小风哥……
玩闹了数日,睦儿就问常梓荣,愿不愿意和小风哥一道去洛阳玩儿?
常梓荣同七郎偷摸聚在一块,看了好几日的《洛阳群侠录》,自然是一百个愿意。
李昭听闻此事,连连点头,笑着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少年人是该出去长长见识,瑞王此番代朕去洛阳探望月瑟公主,便让梓荣一起跟着去罢。”
不仅如此,李昭还格外开恩,让梓荣以后做睦儿的伴读。
那常煨常年在官场和军营里混,哪能不知道睦儿和李璋争夺太子之位其实已经开始了,他是个聪明人,本不想裹进夺储之事,可又担心宝贝儿子路上出什么事,便上书李昭,说他当年三王之乱时,被叛贼围困在洛阳附近的灵溪驿,部下用血肉之躯掩护他离开,一眨眼,此事已过去十三年,他想求陛下个恩典,让他同瑞王一起去洛阳,给那些去了的老部下扫扫坟,上一柱清香。
李昭求之不得呢,立马应允,顺带又下了道恩旨:从国库拨出银钱,由地方州县查访老兵遗孀孤子,由朝廷出资赡养,以安保家卫国之忠魂,瑞王此番去洛阳,率先以身力行此事。
睦儿闻言,立马将自己多年来积攒的银钱和古董珍宝折成现银,直说必为陛下将此事办好。
这旨意一下,朝野天下纷纷赞颂文宣帝的仁德,而睦儿在军中的威望,也上了一个大台阶。
在睦儿去洛阳前夕。
我和李昭将他叫到跟前,反复同他说去洛阳该注意些什么。
李昭主要交给他三件功课,其一,与洛阳荣国公多往来;其二,办好抚慰亡故军人遗孀孤子之事;其三,就是暗中与赵童明联络,将他带回长安。
而我呢?
反反复复叮嘱他,洛阳商铺的银子随便使,一定要提防着你盈袖小姨的生父陈砚松,这老狐狸一门心思想把外孙女嫁给你,颜颜已经许给你皇姑的儿子了,你不许打她的主意,要提防陈爷爷给你擩美人。
……
开平十四年一月底,睦儿去了洛阳,没几日朝廷举行会试,鲲儿、礼哥儿还有何道远也终于进了贡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