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
睦儿蛊毒发作,她虽不能再将李钰养在跟前,但却得到了我的好感;
后面她的表哥羊羽棠又成了睦儿师傅,她进一步把人安插在我跟前;
而这次素卿倒台后,她素有贤名,怕是继后的不二人选。
越想越怕,我尽力稳住心神,冲素卿淡然一笑:“少挑了,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
“不信?”
素卿将吹落的发髻别在耳后,莞尔:“那咱们就拭目以待。”
不知是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还是孕中情绪容易波动,我一下子就被素卿给弄得心烦不已。
我用帕子轻轻擦了下唇角的胭脂,故作平静,嫣然一笑:“姐姐即便到了如此境地,还这般关心小妹。你有这个闲心,莫不如多挂念一下你女儿萝茵。人哪,心不能太偏了,你上蹿下跳念叨着儿子,怎么忘了当初还是这个小女儿给你出头,她的头发被睦儿揪掉了一撮,你心疼过么?姐姐既然不心疼孩子,那妹妹便……”
说到这儿,我戛然而止,大步朝前走去。
果然,素卿被我“刺激”到了,疯了似的喊:
“你站住,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想对萝茵怎样?”
“高妍华,你恨的是我,我女儿是无辜的,她是皇上跟前唯一的公主,你动她试试。”
“她是袁家的儿媳,你若是敢算计她,觉着袁家能放过你?我儿能放过你?”
“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你有恨只管报复在我身上,别动我的孩子们啊。”
……
她凄厉的声音越来越远,消失在宫廷寂寞长夜里。
我仰头,看天上的那弯皎洁冷月,心里竟有些不好受。
我不杀人,但我诛心,我知道她如今一无所有,最在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对小儿女。
所以我说出那句语焉不详的话,足以让她胡思乱想,将她击垮。
当年我还是梅家妇时,因着多年被辱受屈的恨,再加上维护盈袖,我毫不留情地毒杀了刘玉儿母子。
那时我走窄了,没有想过稚子无辜,只是狠手清除了踩在我底线上的人。
如今每每想起这事,我依旧心惊胆战。
我在想,前年袖儿难产,我大着肚子跑到左府照顾她,是真怕她被素卿暗害?我不遗余力地做善事,是真的好心?
想到此,我手轻轻地抚摸着大肚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又自嘲一笑。
李昭、素卿、郑落云、梅濂手里的冤魂可比我多十数倍了,人家都能稳眠高榻,可我却一直心有戚戚焉。
我真的很怕,这个报应当初没有落在盈袖和睦儿身上,但会落在我肚子里这两个孩子这里。
我能平安生下他们么?
老天爷,若是您能保佑妾身的这两个孩子顺利降生,那么妾便不争那个什么皇后,就算让我死了,我也愿意。
*
出宫后,我没让秦嬷嬷和云雀随侍,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发呆。
长安的夜依旧繁华,瓦市里的歌女高唱着《两相欢》,惹得叫好声一片。
我的心很空。
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走下去,皇子和公主不仅是张家后人,同时身上还流着李昭的血,我动不得;
素卿与我虽有深仇大恨,但李昭还未发话,我动不得;
张达齐一定是谋害我儿背后的那个人,可如今被贬官,又有先帝的遗嘱在,我动不得;
今夜素卿扯出郑落云,一下子就把我打懵了,若是真的,我算计不过这女人,若是假的,我贸然出手,岂不是得罪了郑贵妃,对我有什么好?
张家落败,我高家眼看着兴起,到时候的荣宠强盛又该如何迎接?
盛极必衰,我家与朝中数位文武高官有关系,睦儿又会不会被有心人推着往储位上走?
李昭素来多疑,会不会对我和高家再次打压?又会不会像对付张家和梅濂那样,早早布局挖坑,准备在几年后,十几年后对付我高家?
而我,会不会落得素卿这样的下场?或者更惨,我连素卿都不如?
那么我的家族子孙和袖儿呢?又会不会受到牵连?获罪被辱?
再想坏一点,若是真有人站在暗处,谋算我和这两个孩子,我会不会死?
种种的种种,让我心烦不已,忽然,肚子一阵剧痛,腹中频繁胎动。
我不敢再吓自己了,忙打开小香扇,使劲儿对冲着脸扇风,试图忘却这种烦闷,果然肚子的疼痛稍稍减轻了些许。
我转身从箱笼里拿出条素色帕子,将它平铺在腿面上,又从妆奁里拿出支眉笔,寻思了半响,原本是想写给老陈,问问他的意见,可落笔的时候,竟写了李昭二字。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在帕子上写道:
“昭,
这是妍华第二次给你写遗书了。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死了有一段日子了。
你有没有想我呢?我猜猜,你正在哭对不对?别哭啊。”
虽然给他写信,让他别哭,可我却先落泪了,泪珠子砸到帕子上,晕开了几个字。
“我也不知道死了后,会给你留下几个孩子。不管是三个、两个还是一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