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齐,印象中确实是个彬彬有礼、进退有度的人。
张达齐和素卿姐弟关系匪浅,不论从报恩还是从家族利益出发,张达齐的确会出手给素卿了事,帮外甥李璋盘算大业。
而且听朱九龄的描述,张达齐似乎是个人品做事挑不出毛病的完人,让人根本抓不到痛脚。
正在我思索间,睦儿小身子挣扎,嘤嘤哭了起来。
“怎么了?”
我摇着安抚他:“是饿了么?”
听见这话,朱九龄放下筷子,笑着站起:“夜深了,我也不打搅你了,就此别过。”
“先生再吃一会儿啊。”
我将睦儿交给云雀,起身挽留:“此一别,也不知何年再见。”
“嗨,有缘日后自然会重逢,再说……”
朱九龄斜眼朝内间瞧去,促狭道:“我若是再待下去,风和先生就该恼了。”
说到这儿,朱九龄拧身朝外走,行到内间门口忽然停下,笑道:“我说风和先生,在下就要走了,你也不出来送送?”
我咽了口唾沫,轻咳了两声,忙笑道:“他兴许睡着了。”
“是么。”
朱九龄高昂起下巴,双手背后,嘿然一笑:“皇帝徒儿,为师就要走了,您老也不出来送送?”
我一怔,他他他,他什么时候知道风和是李昭的!
我猛地想起八月的时候,朱九龄故意上门挑.逗勾引我,李昭戴着面具,与他发生过争执。
难不成那时候他就知道?那他还敢骚扰我,简直不要命啊!
就在此时,我瞧见内间的厚帘子被人从里头挑开,李昭稍低头,抬脚越过门槛,微笑着走出来了。
他已经穿好衣裳,头上戴着玉冠,风度翩翩,简直就是个贵公子。
这狗东西唇角勾着抹浅笑,下巴骄矜地抬起:“到底还是被你这老家伙瞧出来了。”
说罢这话,他抱拳,微微躬身见礼:“朱先生请受朕一拜,多谢先生救了吾儿性命。”
“客气了。”
朱九龄大手一挥,转身行到桌前,抓起酒壶,满满倒了两杯,递给李昭一杯,坏笑着看了眼我,莞尔道:“陛下怕是已经和娇妻学会喝酒了罢,来来来,陪为师喝一杯。”
“请!”
李昭双手举杯,一饮而尽,将酒杯倒悬,示意他一滴未剩。
“好!好!”
朱九龄连说了两个好,亦将酒喝尽,上下打量李昭,笑道:“你这会儿倒是比在东宫时有了几分热气儿,也更招人喜欢。”
“究竟是喜欢还是厌恨呢?”
李昭挑眉坏笑,揽住我,傲然道:“朕不仅勒令贵公子写那封绝情寡义的斥责信,害你想不开自尽,还骂你自私凉薄、无情无义,如此糟污的品行,根本不可能作出好画,平庸已是你的巅峰了,你不恨朕?”
朱九龄亦高昂起下巴,傲睨自若地笑道:“我刻意引诱戏耍丽夫人,挖苦你是更胜嫪毐的大阴人,还嫌弃你的字暗藏杀气,骂你生性多疑,写不出好东西,一般已是你的巅峰,你不想杀了我?”
这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看着,不说话,忽然哈哈大笑,相携着重新入座,各自倒了杯酒,重重地碰了杯,同时一饮而尽。
李昭拿起我的筷子,吃了口清炒菜心,笑骂:“你这刁毒的老东西到底什么时候认出朕的?”
“早认出来了。”
朱九龄斜眼觑向我,手抓起条熘肝尖,仰头送进口里,含糊不清地笑道:“当初她拿着你的字到教坊司,呵,她情人眼里出西施,觉着你写的极好,想拿那幅字与我套近乎,我虽醉着,却一眼就瞧出是你的手笔,当时还纳闷,一个商妇怎会有皇帝的真迹。后来我刻意来这儿做客,那天晚上你也在,你以为戴着个面具,我就瞧不出你是谁了?皮子谦厚,可骨子里却傲极,就是李昭小儿。”
“先生!”
我忙嗔了句:“你怎么能直呼陛下大名呢。”
“心疼了?”
朱九龄打趣我:“当时他还是太子时,我给他教写字,天天叫他小子,朱九龄天不怕地不怕,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便是在先帝跟前,我都屡次出言不逊。”
“无碍。”
李昭搂住我,让我坐到他腿上,抚摸着我的背,亲了口,坏笑:“这老东西马上就要当和尚了,以后修了闭口禅,怕是再也不能妄语,今儿是咱们自己的家宴,你就让他狂吧,朱九龄若是不放肆狂妄,就不是朱九龄了。”
“还是你懂我。”
朱九龄似乎很欣赏李昭这般大剌剌地抱着我,连连点头,笑道:“后面你让我教高鲲,哎呀,那孩子真是个至纯至善的好孩子,不敢对我说风和先生是皇帝,就百般暗示。”
说到这儿,朱九龄摇头笑笑,看着李昭:“这孩子先是写字的时候,极力模仿你的字迹,用此来暗示我,后面偷偷与我耳语,让我千万别得罪你,更别得罪丽夫人,家风家教真是太好了,这个关门弟子,老子收定了。”
听见这话,我心里甜滋滋的。
我家鲲儿就是好,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少年。
“收就收,但别把你那身坏毛病教给朕的贤侄。”
李昭白了眼朱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