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
真的,上了产床,你就完全没了自尊,所有的羞耻全都对着稳婆。
“夫人莫急,现在只开了两指。”
稳婆帮我擦了下脸,笑得和善可亲。
“这什么意思?”
我慌地问,其实我知道,要等全开后才能生,意思是,我得忍着疼,等啊。
“夫人莫怕,生孩子是场力气活儿,奴先伺候您吃点。”
“好好好。”
我忙点头,让多端些吃食。
尽管上次吃药小产过,很疼,但比起宫缩的阵痛真是小巫见大巫。
我吃东西,疼;喝水,疼;稍微挪动下,疼;说话,疼;
总是就是疼。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稳婆时不时地掀开被子看,给太医和我说开几指了,柔声安慰我,再忍着些;
忍忍忍,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也不知忍了几个时辰,就像几辈子那么久,我实在快撑不住了。
“陛下呢?”
我颤声,问跪在一旁的稳婆。
“许是在偏房吧。”
稳婆忙回我。
许是为了宽我的心,笑道:“陛下一直在屋外守着夫人呢。”
“什么时辰了?”
我咬牙问。
“卯时了。”
“怎么都过了两三个时辰,还没开!不行了,我不行了。”
我紧紧地抓住被子,指甲都劈了。
“这回真要死了。”
我大口呼吸着,身子略微起来些,抓住稳婆的胳膊,哭着哀求:“你去把陛下叫进来,我、我给他交代几句话。”
稳婆见我如此,也是慌了,连连去看底下,安慰我:“夫人再忍忍,就快全开了,奴已经见头了,您第一次生,且年纪稍大,是艰难些,陛下怎么能进产房这样污糟地方呢,您再忍忍!”
“我忍不了了!”
我一把推开稳婆,疯了似的,尖声喊他:“陛下!哎呦,疼死了,高昭,你快进来啊,我就要死了!”
稳婆大惊,赶忙捂住我的口。
而此时,我听见门似乎被人咚地一声推开,紧接着,床帘被人挑开,眼前一黑,李昭那张儒雅文俊的脸出现在我面前,他仍冷静着,但眸中似乎有些许慌乱了。
“妍华,朕在你跟前。”
李昭从稳婆手中抢走帕子,替我擦汗和泪,强咧出个笑,安慰我:“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生出来了。”
“疼。”
我哭得稀里哗啦。
疼是真的疼,但我还是想让他亲眼看看,为了给他生孩子,我能拼到什么地步。
我打算再进一步,于是不再使劲儿,呼吸屏住,眼睛渐渐合上。
果然,我听见李昭急得直喊我,用手轻轻地拍我的脸,而稳婆也慌了,忙喊院判大人:不好了,夫人晕过去了。
模糊间,我看见院判大人好似进来了,让人捏住我的口,往我嘴里灌药,同时,还给我扎针。
“咳咳。”
我被呛醒了,大口喘着,没理会其他的人,虚弱地看着李昭,他眼睛红了,真慌了怕了。
“你……”
我咬牙,泪眼婆娑地看他,求他:“我要是死了,你把孩子养大,别、别叫人欺负他。”
“胡说什么!”
李昭大怒,吓得跟前的两个稳婆全都跪下了。
“你们俩跪什么!”
李昭似乎也是急得没法子,迁怒到旁人身上:“她要是有一点事,朕让你们阖族陪葬。”
有他这句话,这个表情,我的心就落下了。
我抓住他的手,拼着最后的力气,牙关紧咬,铆足了劲儿……眼前阵阵发黑,我感觉好像什么东西从我身子里滑出去了,紧接着,我听见那两个稳婆兴高采烈地拍手:
“生了,夫人生出来了,是个小皇子啊。”
模糊间,我看见李昭愣住了,一会儿大喜,一会儿傻得不知朝左还是朝右看,眼睛一眨,居然掉泪了,他笑着用袖子抹去,看了眼底下抱孩子的稳婆,松了口气,紧接着凑到我跟前,手摸着我的头发和脸,对我笑:
“妍华,是儿子,你听见了没?咱们第一个孩子出生了。”
我虽然高兴,但真笑不出来,只是虚弱地冲他点点头。
终于、终于他娘的生出来了。
……
后面就顺多了,剪脐带、用艾叶水清洗……李昭全程都陪在我身边,眼里的不忍和爱怜真的是藏不住,不敢看,又要看……一会儿高兴地说要重重地赏赐众人,一会儿又难过地问我还疼不疼?
见我哼唧了会儿,闭起眼休息,他不敢再高声说话了。
模糊间,我听见婴儿的嘹亮的啼哭声,紧接着,稳婆惊喜地声音亦传来:
“奴这些年在后宫,替这么多娘娘接生过,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干净漂亮的孩子,头发又黑又浓,待会儿剪下些,可做成笔存下。”
“呦,小皇子额头沾了两点血,还真像两只小角,看来日后是个刚强勇武的,恭喜陛下、恭喜夫人。”
我强撑着精神,睁开眼去瞧。
看见儿子已经被洗净包好,由稳婆抱着,递到了李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