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把食盒交给外头赶车的大福子。
我强忍住恶心感,笑着问:“袖儿好么?稳婆找了么?纱布、坐蓐都备下了么?”
“都好。”
谢子风笑道:“她能吃能睡,您放心。就是前几日做噩梦了,说是梦见正跟您说笑着,您忽然小、小产了,把她给吓醒了,哭了整整一宿。”
谢子风干咳了声,尴尬一笑:“当时我还笑她,关心则乱,自己有孕,便觉得您也、也有了。”
听见这话,我鼻头一酸,泪如雨下。
梅濂不管我死活如何?李昭薄情冷性又如何?
这世上终究还有时时刻刻关心我的人。
“姐,你、你别哭啊。”
谢子风慌了,忙掏出帕子,给我递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您这几个月……一直在长安么?”
“嗯。”
我点点头,抚着肚子,凄然笑道:“让你见笑了啊。”
“孩子的父亲是?”
谢子风低声问,立马摆摆手,道:“您莫要多心,若是不方便,就不要说了。我和老左、袖儿一样,都希望姐过得好。”
我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谢子风和左良傅一样,原本都是喊我嫂子的,后来着实瞧不上梅濂人品行径,不约而同改了口,叫我姐。
“子风,你可知道礼国公高家?”
我深呼了口气,问。
“有所耳闻。”
谢子风坐直了身子,皱眉细思了片刻:“十几年前巫蛊之祸,牵连了很多名门大族,礼国公阖家遭殃,他们家还有个贵妃呢……也是唏嘘,我听父亲说,礼国公家的六姑娘当初和太子爷定了亲,若没发生这一遭,如今该稳坐东宫,日后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呢。”
“子风……”
我打断谢子风的话,低下头,哽咽道:“我本不叫如意,十几年前,我叫高妍华。”
“你、你、你是高妍华!?”
谢子风登时愣住,盯着我的脸,随即重新看向我的肚子,咽了口唾沫,压低了声音:“恕愚弟冒昧,那您怀的孩子,可是?”
“嗯。”
我凄然一笑:“没错,是李昭的。”
谢子风仍处在震惊中。
震惊我的出身、震惊我腹中之子。
谢子风忽然掀开车帘,扭头四下瞅了眼,拳头紧紧攥住,压低了声音:“姐,你糊涂了啊,太子爷瞧着温和仁厚,心和手黑着呢,他的那位太子妃也不是什么善茬,你就算不甘凤位被夺,可已然过去十几年,也改变不了什么,你又何苦让自己置身险境呢。”
我冷笑数声:“子风,男人和凤位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张家将我高家赶尽杀绝,我眼睁睁看着祖母在狱中病亡,看着五姐无法忍受屈辱,撞墙自尽;张素卿毒杀我七妹妹丽华,让两个肮脏的家奴将我拖到雪地里轮.奸,并且吩咐他们,务必要毁了我的脸,把我卖去越国,永不许我踏入长安。你说,这个恨我能甘心咽下?这个仇我能不报?便是仇不报了,我也得让我八弟活的像个人,得把我四姐从孙家那个火坑里拉出来,我没法子,我无权无势,我只能像个婊.子似的当李昭的情妇,从他手里乞讨点怜悯。”
“哎!”
谢子风低下头,重重地叹了口气:“有仇不报,那这辈子真算白活了。姐,您想让我做什么,只要不滥杀无辜,我力所能及,一定帮忙。”
我心里一喜,暗骂李昭这厮真真心明眼毒,用示弱对付谢子风,果然有用。
不急,先不和他提联姻之事,得让他更同情我,更主动地帮我的忙。
“姐确实想让你帮个忙。”
我手指绞着帕子,轻咬了下唇:“我想见见我八弟,高牧言。”
谢子风疑惑:“您来长安起码得快一年了吧,竟没见过亲人?”
我眼睛一眨,泪珠子全都掉到裙上:“我是罪臣之女,而今更是殿下豢养的鸟儿,哪里敢见亲人。”
我哭得直喘:“头先远远看了眼,我弟弟的腿被打断了,被人随意讥笑羞辱,我姐又被家里的主母苛待,我真的想念他们,可又怕殿下多心……”
“这有什么的。”
谢子风拳头砸了下车壁:“你怕姓李姓张的,我可不怕,放心吧姐,我帮你安排,出了事只管让李昭找我的麻烦,哼,说句难听僭越的,只怕他在我跟前都不敢高声说话呢。”
“那、那真的多谢你了。”
我扶着后腰,就要给谢子风跪下磕头。
“姐你这是作甚。”
谢子风忙扶起我,笑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你若是想见,早些找我呀,正好,我的好友在城北开了个酒楼,名唤“不知春”,还算僻静,待会儿以我的名义将您八弟接来,你们姐弟俩好好聚聚,莫怕,便是李昭和张素卿知道,也不敢把你怎样。”
……
马车约莫行了半个时辰左右,就到了城北的‘不知春’酒楼。
酒楼颇有魏晋之风,十分的高雅,有两层,一楼摆了多张方桌,许多名士和高门子弟在饮酒取乐,或是摇头晃脑地听妓.女弹唱,或者热火朝天地议论战事以及朝局。
二楼则是数个包间,要价不菲,的确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