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个比方,她一直兢兢业业地把五条悟当做不能得罪的主角来对待,在很多事情上都怀抱着相当宽容的态度,正是因为她并不关心五条悟这个人。说老实话,在她眼中,除了颜值,五条悟跟墙上那一排NPC并没有多少区别。
甚至硬要计较的话,五条悟在中病毒之后的种种言行举止,比深见家主的嘴炮攻击更加令她头疼——如果可以,她宁愿先封住这家伙的嘴。
深见琉衣弯了弯嘴角,依旧是十分柔和的弧度,但五条悟头一次觉得,这份温柔并不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而是真切的、触手可及的。
——此时此刻,就躺在他的臂弯里。
他的。
在他怀里。
五条悟啪的一下,将已经探出半个身子的深见琉衣给重新按了回去,紧接着,深见琉衣就感觉自己腰上一紧,又被这个人轻轻松松给抱了起来。
“脚不是受伤了么?要是再多摔几次的话,腿说不定会废掉的吧?如果是你,可能还得在床上躺一两个月……好脆弱,随便一只咒灵都能把你杀掉啊,你是玻璃做的吧?”
五条悟抱着人站起身,一只手还死死地扣着深见琉衣后脑勺,硬是不肯让她抬头,像是怕被发现什么一样,声音听起来却还挺冷静:“是从玻璃花房里出生的吗?”
深见琉衣一脸问号,她发现了,五条悟总是会蹦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形容词,她不是很懂,听上去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总感觉哪里不太妥当。
“悟君,臆想症要及时治疗。”她好心提醒。
五条悟一如既往地过滤掉所有针对他本人的指责,转而问:“你没有其他事要做了吧?没有的话就走了,这里的空气太过浑浊,再多待一秒,我可能会忍不住帮忙净化一下。”
——物理净化的那种。
“婚书!”深见琉衣想起来了,“今天的订婚宴上,本来是两家交换婚书的日子,只要把它撕毁,应该就算正式解除婚约了。”
五条悟按照深见琉衣的指示,不情愿地捏着鼻子,将两家的领头人从墙上拍下来,很快便从他们身上搜到了婚书,接着像是再也忍受不下去似的,直接一个瞬移挪到了室外。
温暖的阳光洒下来,驱散了身上的寒冷,五条悟晃了一会,找到一条长廊,将深见琉衣放在长椅上,好奇地问:“没想到上面的字还蛮好看的……这里居然还有审美正常的家伙吗,不可思议。”
深见琉衣说:“……是我写的。”
五条悟罕见地噎了一下,隔了几秒,颇有点恼羞成怒的意味:“我说你,哪有自己给自己写婚书的?”
“深见家对这场联姻没有别人想象中这么重视,除了像今天这种必须出席的正式场合,其他琐碎事宜他们都不怎么上心。”深见琉衣温和地解释,“嗯,事实上,不光是婚书,包括白无垢和婚礼上会用到的一些饰品,都是我自己亲手做的。”
毕竟她很闲嘛,漫长的时间里,也只能做一些手工活来打发时间了。
五条悟骤然睁大双眼。
亲手做的……白无垢?连婚礼的衣服都亲自绣,这个人,会不会太喜欢自己了!虽、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事实,但是听到本人说出这些话来,还是……
等会,也就是说,如果婚约照常履行,他是可以看到深见琉衣穿上那身衣服的吧?
……不,也不对,他答应过深见琉衣会帮忙解除婚约,现在反悔岂不是显得他很没有信用吗。
五条悟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五颜六色像个调色盘似的,看上去异常精彩,他难得生出了点懊恼的心思,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以平生最大的自制力,将“婚书还是别撕了”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谢谢你哦,悟君。一直以来,这张东西困住的不仅仅是我,其实你也很困扰的吧。”
深见琉衣从五条悟手上接过两张婚书,仔细看了看,确认没有拿错,便慢慢地将其撕开。
薄薄的纸张一撕即裂,深见琉衣眼中闪过一丝恍惚,那上面的内容并不长,轻飘飘的,但却仿佛承载了她无数个轮回,在某一刻沉重得差点令她抓不稳。
“困扰?”五条悟必须挪开视线,才能说服自己不要临阵反悔,听见这个词一愣,“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能对我造成困扰的事情,还没有发生呢。”
然而等了一会,他却没听见深见琉衣的回话,五条悟皱皱眉,重新将头转回来,映入眼帘的就是女孩慌乱的神情。
‘悟君。’
在五条悟的注视下,深见琉衣明明张嘴喊着他的名字,可喉咙里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深见琉衣立刻抬手捂住喉咙的位置,那里没有任何痛感,不像是有损伤,可她正常讲话,却听不见一点声响。
‘悟君,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她不信邪,再次试了一遍。
但在五条悟眼中,深见琉衣此时只是在做着口型,在发现声音传达不了后,她急得额头冒汗,只能用双手比划着,试图将自己的情况用这种方式说出来。
五条悟微微蹙起眉:“你在干什么,玩你画我猜吗?”
深见琉衣:“……”这个笨蛋!
她泄了气,手上还握着撕成两半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