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有人疑惑道:“陛下既是天阉,早些年为何并未透露半点风声来?陛下似乎也才知晓不久?可这先天疾病分明可轻易查出,宫里太医院又人才济济……”
众人被他这么一提,也都觉得奇怪。
有了昨日一叙,第二日几位朝臣都开始关注起云相和陛下之间的关系来。
他们在宦海沉浮日久,并不会仅因太监宫女们的闲谈就轻信。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很快他们的猜测就得到了各方面的证实。
几人原先以为陛下朝上看云相是无声中询问意见和交流看法,稍加留意才发现,那分明是痴女看情郎的眼神。
陛下会长久地盯着云相发怔,又会在某个时刻突然醒转,面色悄然尴尬一瞬,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聆听大臣说话。
几人也注意到云相态度,一开始陛下盯着云相望,云相还会抬眸悄无声息中瞪他,似乎是警告他,第二天陛下再盯云相,云相干脆不抬头了。
几人没瞧见他发红的耳垂,理所当然地把那当成了……不耐绝情的无视。
几人好像有点理解陛下为何近日会闷闷不乐了。
云相向来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他若表情幅度不大,即使是笑,也让人觉得不亲切,又生得一双横波流转的狭长桃花眼,从面相上看,当真风流又绝情,是浪迹花丛片叶不沾身的样子。
当然光朝上的眼神交流并不足以佐证观点,几人以为顺藤摸好久才能摸到瓜,谁知第二天,便有大臣无意间听到惊人之语。
陛下后宫无人,寿辰的事情便落到了周大臣的头上,周大臣下了朝准备去陛下寝宫向陛下禀告寿辰准备情况,却被承禄拦在了殿外。
承禄冲他微微一笑,周大臣在那个笑里莫名打了个寒战。
承禄道:“相国正在里头,大人还请稍等片刻。”
周大臣忙恭敬立在一边。
料峭春寒里,只言片语从未关紧的殿门里飘了出来。
“让儿之前伺候的相父可满意?”陛下的声音里带着点希冀和近乎卑微的小心翼翼。
那“伺候”二字落到周大臣耳朵里,无异于晴天霹雳。
一朝天子,暴戾恣意的陛下,竟……伺候云相?
周大臣感觉真相就要浮出水面,微微有些腿软,他迅速瞅了一眼承禄,发现另一侧的承禄没精打采昏昏欲睡,似乎并未听到任何。
周大臣脊背生汗,紧张到头皮发麻,那扇未完全掩上的门比之衣衫半褪的美人更具吸引力,周大臣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继续听了下去。
云相似乎怒了:“此事已过去,休要再提!”
萧让看着面有薄怒,脸绯红一片的云歇,觉得那是他想要蹂|躏的可爱,周大臣听着,却暗道了一声绝情。
好生绝情。
睡完翻脸不认人。
难怪陛下近来黯然神伤。
但这的确也是云相一贯的作风。云相早年浪迹秦楼楚巷,情儿遍地,后来那些人虽是突然奇怪地纷纷澄清与云相并无露水情缘,但信的人自是不多。
他又刚好从御史台那儿听闻,云相的爱妾刚怀了身子,云相第二日便召幸了花魁。
当真风流成性。
只是令周大臣万万想不到的是,连陛下都成了云相的袍下之臣,被云相弃之如敝屣仍甘之如饴,宛若中了情蛊。
周大臣回去后,立即将这消息分享给了相熟的,他们陡然想起了某日上朝云相脖颈上的口勿痕还有陛下手上的伤,顿时心如明镜,个个自以为看清了事情的全貌。
直到第二日早晨,负责采买药材的的李大臣被陛下传召进宫禀告事宜完毕后准备归家,正好在陛下寝宫不远处遇见了行色匆匆赶来的沈院判。
沈院判手中提着红檀木食盒从他身旁经过,一抬头看见他,下意识将食盒往身后藏了藏,抬眸冲他讪笑:“恒志,我来给陛下送药。”
李大臣因为职位缘故和太医院关系不浅,与沈院判更是有多年的交情,忙给他让路,顺带问道:“陛下身子可安好?”
“无、无碍。”沈院判结结巴巴道。
李大臣发现沈院判的眼神有些躲闪,心下起疑,还以为是陛下病重,稍稍倾身靠近想要仔细询问,却倏然闻到了食盒里传来的浓得呛鼻的药味。
熟识药材的李大臣眸光陡然一凝,随即试探:“这是陛下用的药?”
“……是。”
李大臣注意到沈院判不敢对视自己的眼睛。
这药味道不对,陛下分明是胃肠不适之症,药的味道绝非如此。
李大臣一把握住沈院判的手,把他拽到墙根处:“休要诓我,这压根不是治胃肠不适的药,明业,你我多年交情,陛下到底得的是何病症?”
沈院判连连摇头,面色如土:“未经陛下允许,我要是说了,是要杀头的!”
他这一慌神,身子不住颤抖,本就未盖严的食盒盖也“啪嗒”一声落到了地上,浓到好像生怕人闻不出来的药味扑面而来,李大臣细细辨认着其中药材,霎时僵立原地,宛若遭雷劈。
这分明是……安胎药。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 ...: